第17章 三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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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到底是谁。”</p>

侯爵凝视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壁灯顶端，脸色凝重地摇摇头。</p>

“不知所谓。”</p>

我不就是艾德里安娜?月宴，血族的侯爵，除此之外还能是谁……</p>

紫罗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心中涌现强烈的悸动。</p>

当她开始回忆自己的身份时，却什么自己都想不起来。</p>

脑海中除了艾德里安娜?月宴这个名字和对应的身份之外，一无所有。</p>

“……”</p>

侯爵望向前方空无一人的长廊，心中涌现出浓烈的不安。</p>

她第一次觉得这往日熟悉的长廊竟然如此陌生，两侧的壁画上绘画的模样俊美异常的人像似乎都在森然地注视着自己。</p>

走廊尽头的窗户，血色的月光无声流淌着。</p>

“主人，您怎么了？”</p>

被派去安置13号的女仆去而复返，似乎意外于侯爵为什么站在走廊中间发呆。</p>

“……不，没什么。”</p>

侯爵回过神，看向女仆。</p>

与往常一样，她正穿着一套黑白搭配的女仆装，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p>

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方，仪态无可挑剔。</p>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侯爵发现女仆阴影之下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嘴角似乎有一袭还未拭去的鲜血。</p>

“主人，我带您回房间去吧。”</p>

“好。”</p>

……</p>

似乎只是一眨眼，时间就又来到了夜晚，城堡下层的交谊厅中又再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p>

侯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女仆。</p>

她静静注视着巨大而猩红的月亮自地平线慢慢升起，给尘世间的一切笼罩上一层血色的薄纱。</p>

不对劲，很不对劲。</p>

窗户的玻璃上不出意外地没能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这是作为血族的实证。</p>

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仿佛生来就是高贵强大的血族侯爵，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相同的宴会。</p>

但当她更深入的回忆那些宴会的细节时，能想起的只有昨夜发生的场景。</p>

“主人，客人们都在等您了。”</p>

“……好。”</p>

侯爵回过头，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p>

她如往常一般将手递给女仆，在女仆的牵引下自水晶般的螺旋阶梯上走向下方交谊厅。</p>

“您今晚希望谁做的您的新郎呢？”</p>

“13号。”</p>

女仆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一些。</p>

“好的，主人。”</p>

13号依旧是那幅让人垂涎欲滴的美丽模样，但似乎由于昨日过量的失血，让他的面色虚弱苍白。</p>

双手指甲几乎没有血色，指腹有肉眼可见的干瘪，连肌肤都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p>

不对，他昨天还没有这么虚弱。</p>

侯爵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深邃了几分，她清晰的记得昨日吸血之后少年的模样，虽然有些虚弱，但也没有如今日这般摇摇欲坠。</p>

仿佛一阵风都会把他刮倒。</p>

难道是有其他血族吸了他的血？侯爵这么想着。</p>

她将13号抱在怀中，感受着这美丽脆弱人儿的呼吸和颤抖。</p>

太娇美而柔弱了，就像易碎的瓷器。</p>

只要自己轻轻采摘，他就会香消玉殒。</p>

侯爵轻抚着少年脖颈处的荆棘印迹，白皙的肌肤只堪轻轻一咬，那蕴含着神性的滚烫血液就会奔涌而出。</p>

这么想着，旺盛的食欲再度涌上，刚才思考的事情似乎被抛之脑后，只剩下眼前的美食在向自己招手。</p>

少年血液中的神性……不会错的，那是爱之神性，多么美味诱人。</p>

看着怀中的少年软弱怯懦的模样，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无力，任人宰割而无法反抗。</p>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自己是高贵的侯爵，主宰着所有家牲们的命运，哪怕是其他血族也要对自己俯首称臣。</p>

自己可以肆意享用甘甜的血液，挥霍着无穷无尽的时间，品尝这世间一切的美好。</p>

她轻轻张开了艳红的唇瓣，露出小巧的尖牙，一点一点逼近少年的脖颈。</p>

攻击他，咬住他，撕碎他，就像杀死过去那个弱小无力的自己，留下的将会是强大而永恒的生命！</p>

曾经的自己，过去的自己，弱小的自己……</p>

可我难道不是生来就是血族的侯爵吗？</p>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眼中猩红的渴望消退了一分，此时她的尖牙已经就要触及少年的喉咙。</p>

她强忍着嗜血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p>

“第一，想起自己到底是谁。”</p>

自己到底是谁？</p>

自己不是艾德里安娜?月宴又会是谁？</p>

侯爵看着少年似曾相识的脸庞，一瞬间似乎想到了很多，但是又无从梳理清楚脑中的思绪。</p>

于是她抬起少年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眸。</p>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p>

少年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流露出迷茫和怯懦。</p>

“大人，我叫13号。”</p>

“我是问你人类的名字，在成为新郎之前的名字！”</p>

侯爵的语气有了起伏，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这让怀中的少年又一次害怕地颤抖了起来。</p>

过了好一会，他才怯生生地开口。</p>

“……可是，我一直就是13号，从出生到现在都是13号。”</p>

紫罗兰色的瞳孔猛地紧缩，巨大的惶恐在这一刻甚至盖过了嗜血的渴望。</p>

可我明明记得，你有名字的。</p>

没有人会生来就叫做13号。</p>

“你的家乡，黑城在哪里？”</p>

侯爵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恐惧的颤抖，少年却仍然茫然地摇头。</p>

“大人，我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这里。”</p>

可你不是来自黑城吗？</p>

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p>

错乱而苍白的记忆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她既是高贵的侯爵，又是卑微的凡人。</p>

既高高在上，又挣扎求生。</p>

我在扮演着谁，谁又是真正的我？</p>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幻梦一场？</p>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四周的一切蒙上一层迷离的血光。</p>

侯爵环顾四周，血色光芒笼罩之下，宴会开始朝着更为野蛮血腥的方向发展。</p>

一位客人残暴地咬断了怀中家牲的喉咙，鲜血溅射，她沐浴在鲜血之中，身体开始异化。</p>

背后生出了巨大的蝙蝠的翅膀，原本俊美苍白的脸庞如恶鬼般狰狞。</p>

有的客人在吸干了怀中猎物的血液之后，又盯上了别人的猎物，它们扭打在一起，撕咬着，啃噬着彼此的血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