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妮莫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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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妮莫，从来就不是你……”</p>

少女的脸庞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死死盯着眼前瘦削老女人的脸，眼神空洞得可怕。</p>

她沙哑地说道。</p>

“你说什么，郁兰，你说什么不是我？”</p>

老祭司垂下双眸，回过头。</p>

“阿米妮莫，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一个王该做的，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你该做的。”</p>

“你说清楚，郁兰，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渎神之人——”</p>

阿米妮莫嘶吼着，咒骂着，但老祭司只是背对着她，渐渐朝着黑暗中走去。</p>

“王，为什么……”</p>

安楠声音颤抖着走近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的少女，听到亲卫的声音，少女像是有所触动，转过头。</p>

只是那脸上却写满了憎恨和厌恶，眼神冰冷得可怕，她含着恨意开口。</p>

“滚远一点。”</p>

年轻的亲卫咬着唇，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p>

“对不起，对不起……”</p>

但少女只是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不曾投下丝毫目光。</p>

……</p>

“原来是这样。”</p>

亘古黑暗的墓室中此刻却有着金色的光亮，一根金色的箭矢悬于半空中，照亮了黑暗中的景象。</p>

这座王的墓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座纯粹由岩石打造的石棺，上面布满灰尘。</p>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p>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寒冷弥漫在其中，仿佛要冻结凡人的灵魂和意志。</p>

洛尔轻轻伸出手，想要拂去石棺上厚厚的灰尘，其必然经过无比漫长的时间，在无光的黑暗里沉眠。</p>

洛尔回忆起自己在无光之森中的经历，轮回，多么残酷的折磨，一次一次的轮回。</p>

如果有人，真有人在此地沉睡，那她的灵魂必然也如这凝结的黑暗一般厚重，如此才能承受住时光亘古不变的冲刷。</p>

这已经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伟业了，历经千百次轮回而不磨灭心智，完整地继承了无数个自己的记忆和力量。</p>

会有这样的人么？</p>

洛尔用尽全部的力气，乃至体内深藏的，最后的神性也一同投入，才一点一点推开了厚重的棺盖。</p>

其内空空如也，只放置了一本用羊皮纸编写的厚实书籍。</p>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p>

洛尔眼中浮现一抹了然，想着的却是那位被称为阿米妮莫的少女，他幽幽叹了一声。</p>

“果然，根本没有这样的人。”</p>

……</p>

半个月前。</p>

洛尔一行离开了布罗小镇，开始翻越庞大的九轮山脉，沿途万物衰败，好在还有偶然出现的猫与她们结伴而行。</p>

起先并未有什么异样，但慢慢地，越是靠近那位蛇之大公的领地，洛尔就越是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违和感。</p>

就好像……自己所经历的，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过了。</p>

他所看到的景象，也都早就见过了。</p>

即视感，对，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即视感。</p>

像是平日无意之间的某个举动，会突然触动你的内心，让你恍惚中产生一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感觉。</p>

如果只是偶然间一次，那么没人会留意，但现在这种感觉屡次出现，又太过清晰，让洛尔内心逐渐泛起不安。</p>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p>

“……这里，我好像来过？”</p>

温莎骑士有些困惑地开口，她环顾着四周，总觉得好像自己也曾经像今天这样，来到这座山中，与某人结伴而行。</p>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到蛇之国。</p>

洛尔眼睛一亮。</p>

“你也有这种感觉？”</p>

高大的女骑士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p>

“我们是迷路了吗？”</p>

“不，我觉得不是迷路。”</p>

洛尔环顾四周，平静的山林一如既往，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他眼底浮现一抹警惕。</p>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p>

“老师，老师！快醒醒，你快看看我们是不是已经陷入了某个轮回之中而不自知？”</p>

自从面见了那只离奇的黑猫之后，奈莉尔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很少说话。</p>

此刻在洛尔接连呼唤之下，她才有些迟钝地开口。</p>

“啊，让我看看……”</p>

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就像睡了太久，还没有清醒。</p>

“老师，你这是怎么了……”</p>

洛尔不免有些担忧。</p>

“不用管她，美之神性的最后一步，就是记录神明的形象。”</p>

夜叉小姐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声音之中有一些凝重。</p>

“她画出那只黑猫的时候应该还很弱小，并不能从中体悟太多，现在后知后觉，开始消化这份馈赠。”</p>

“这么说的话，可能不止那只黑猫……”</p>

洛尔突然想到了在无光之森那座壁画塔楼，奈莉尔曾经描绘出莉莉和自己的画像。</p>

虽然画像中的莉莉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孔，但依然是画出了祂的形态和模样。</p>

那只黑猫的画像也是……</p>

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到正面，看来描绘这些强大生命的形象应该有很大讲究。</p>

而美之神性的驾驭者能从中这种宏伟的创作中不断汲取增益。</p>

直到某一日，某一个时刻，能够清晰完整地描绘出一尊神明的面目。</p>

那时的作品将会超出了魔画的概念，踏入神明的领域，</p>

或许那就是她们神性道路的终点。</p>

“……的确是轮回之理，而且驱使这份力量的存在十分强大。”</p>

铜镜沉寂了好一会，许久，奈莉尔才像勉强打起精神似的，喃喃着。</p>

“乌洛波洛斯的力量应该被限制在纯白陵寝之中，现在只是到了九轮山脉的地界，就已经外泄得如此严重了吗……”</p>

“我记得玛丽安说过，塔桑王朝王座的传承出现了纰漏，跟那位无名之王有关吗？”</p>

洛尔问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p>

“很有可能，塔桑的无名之王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位能够完整承载乌洛波洛斯力量的存在，传说她能历千百次轮回而后再度归来，如果她出现了问题……”</p>

“那么看来蛇之国也快走到末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