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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个床,把他放上去。然后你把那边挂着的衣服穿上。手套,口罩,帽子,你在外面都用过,一样的——手不要抖,别紧张。”</p>
“我能不紧张么?他是我……哎。”叶臻忙乱中掀翻了一盘器械,手忙脚乱地去捡,又拿着酒精对着自己一阵喷。她原地转了两圈,抓了把大剪刀去剪玄天承的衣服。</p>
“我看你在外面淡定的样子,还以为你大心脏呢。”姜尧笑道,“紧张就跟我说话,等会儿手别抖啊。”</p>
“啊?我来?”叶臻惊惧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哥,我不会啊。”</p>
“那不然我找谁去?”姜尧只能左手操作仪器,颇为郁闷,“要有的选,我也不会带你进来。”见叶臻脸更白了,他连忙道,“好了,你别紧张,我逗你的,怎么可能让你主刀。”</p>
叶臻没有说话。她拿着酒精棉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看着玄天承身上一点点露出来的伤,眼泪忍不住了,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她盖好了毯子,抓着他的手,问姜尧用灵力暖一暖会不会有影响。</p>
“应该没事,可以试试。体温能上来最好。”姜尧单手操作着机械臂,给玄天承上了氧气面罩和监护仪,又开了静脉通道,先把血压和血氧拉上来。他看叶臻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遥远的自己,一瞬间有点恍惚,微叹一声:“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p>
“是子弹,对吗?”叶臻看了眼那个不知名的仪器,显示器上面有图像,她看不太懂。她之前见过许清源的伤,知道新型火器很厉害。不过她觉得很奇怪,她之前也研究过火器,以玄天承的身手,子弹不应该造成这么严重的伤。</p>
“是,但不完全是。等会儿取出来了你可以自己看。”姜尧说,“叫你进来,一则是知道你担心,二则……我认为事态超出掌控了,如果一定要袒露这个秘密,那还是给你看吧。”他说着,对叶臻道,“缓过来没有?接下来需要你了。”</p>
叶臻刚才手抖得厉害,真的上场反而平静下来。她本来就是握刀的手,稳当得很。她什么也没想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姜尧的声音和眼前的操作。</p>
“OK,很好……没事别怕。止血钳。”姜尧一面操作显微探头,一面道,“有机械手给你拨开,你不用管。嗯,就是那个,看到没?夹住了。旁边有动脉,拿出来的时候小心别碰到。”</p>
“为什么这么大一个?这个爪子是什么……”叶臻手不抖但是声音抖得厉害,“腹腔里全是血。这是什么破了?”</p>
“破了等会儿再补,都能补。他身体应该还能自愈,好得会很快。”姜尧见叶臻把子弹取了出来,道,“好了,很好。你可以下来了。”</p>
叶臻出了一身冷汗,腿都软了。她看着机械手进行后续的引流清创和修补,颤颤巍巍地原地坐下了。</p>
她捻起那颗子弹,往自己手上比了比,四下旋转着寻找机关。</p>
这东西全部是精铁制的,弹身也就一节拇指大小,顶端却是三层逐渐增大的花瓣模样的铁片,最大一层足有半只手掌大小,边缘极其锋利,花瓣顶端迅速收窄成尖刺,整个造型看起来就像是铁爪钩。</p>
叶臻摆弄两下,只听一阵咔咔轻响,三层花瓣旋转着收了回去。她倒抽一口冷气,看准旁边桌子上的橡胶人体模型,手中加了几分气劲将子弹甩了出去,正中模型腹部。模型直接被击穿,里面留下了一个倒锥形大洞,子弹掉在桌上,三层花瓣展开,在桌面上划出浅浅的痕迹。</p>
别打我模型啊,这个坏了没得补了。姜尧暗自叫苦。但他知道她心情糟糕,于是只提醒道:“小心割手。”</p>
叶臻面无表情地脱下手套,拿了双氧水给自己手上新划出来的伤口消毒。双氧水冲下去痛得要死,皮肉发白,但她像没感觉似的。她再抬起头来时,双目赤红,“王八蛋。”</p>
“几百年前,我们那里有人用过类似的,叫开花弹,这个东西实在太残忍,后来被国际公约明令禁止了。”姜尧说,“不过这个只能说比较像,不确定是不是火器击发。你既然能找到机关收回去,可见更有可能是个暗器。”他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仪器,不能分析上面的成分。”</p>
叶臻走到床边,握住玄天承的手,看着他仍旧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刀绞。半晌她想起来暗香疏影的存在,连忙道:“止痛药,还有镇定剂,所有麻醉的止痛的都得加量……能用最大量么?”</p>
“体温上不来。到时看吧。”姜尧说,“刚才看他反应,麻醉效果确实不太好。”他想了想说,“因为之前你说的那个什么毒?”</p>
叶臻点了点头。</p>
“真是……也就是他。又有人一路吊着气。换别人早死八百回了。”姜尧道。</p>
“那也亏得有你在。”叶臻白着脸说,“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p>
“那给我多发点奖金呗。”姜尧笑道。他把主控设置成自动模式,走到一边去找东西了,不一会儿抱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一一叮嘱了用法和用量。</p>
“挂完这瓶就可以出去了,麻醉到你房间里去醒。前三天里你自己照顾,这些东西别叫人看见。”姜尧道,“不是亲信的人,就不要放进门了。”</p>
“好。”叶臻蹙眉,“只是再怎么防,有心之人肯定能发觉。我多派点人手保护你。”她沉吟片刻,“我阴谋论一下,这开花弹就是个试探。一则试探镇北侯,二则……试探你。”</p>
姜尧却没有回答,低声骂了句什么。</p>
叶臻连忙走过去,只见姜尧用镊子夹着那枚子弹,正眯着眼睛看着什么。</p>
姜尧见她凑过来,干脆把子弹放到了载物台上,调整好位置和镜头倍数,指着显示屏让叶臻看。</p>
第二层角落里浅浅刻着五个字母H-E-L-L-O。</p>
“hello,你好。不会真是冲着我来的吧。”姜尧啧了一声,又哼道,“也不写大点,真是猥琐。”他忽然僵了一下。能写这么小,就说明了本事高超。</p>
“他们很可能知道你右手受伤,甚至当初害你的也可能就是这些人。”叶臻想起姜尧之前无缘无故的昏迷,“他们确定是你之后,又想确认你的……手术室?”</p>
“确定我还有什么。”姜尧道,“这倒像是他们的手段。”</p>
“若单是为了试探你,那人大可随便杀个其他人,最好就在你身边的,或者直接把子弹丢在你面前。延之昨晚在神女峰,来宣城求医是舍近求远,那人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来找你?”叶臻蹙眉看向玄天承,“他的亲信如今都在泗水,他没道理来宣城。他知道我在安宁……他是来找你的。他应该那时就想到了什么。”</p>
“你说的也有道理。”姜尧道,“等他醒了,你可以问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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