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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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梨瞅着他冷竣的眉眼，坏坏地勾着唇，伸手就从他案几上又捏了一块蝴蝶酥塞嘴里，笑眯眯地凑近他的脸。</p>

“知不知足，你管得着吗？”</p>

萧衍沉下脸，冷喝一声，“红绫。”</p>

一直守在外面的红绫很快推门走进来，“爷。”</p>

他没看沈长梨，只冷冷地冲红绫一声，“带她去见傻子。”</p>

红绫惴惴地怪异的目光在红绫和自家爷身上睃了一遍，才低声道，“是，爷。”</p>

沈长梨高兴地冲红绫眨眨眼，扯着她就出了水榭。</p>

刚出水榭，沈长梨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斜靠在官帽椅上那个尊贵冷漠的男人，此时，从纱帏透入的淡淡光晕正好照在他的侧颜，让他整个人沐浴在一种奇特的氛围当中。</p>

半张脸贵气高华，半张脸阴鸷冷暗，矛盾中突显出来的，都是一种皇权倾轧之下的无奈。</p>

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欺负的孤寂之人。</p>

不知为何，沈长梨心头竟然莫明浮出一丝心疼。</p>

若是可以，她会拼尽全力帮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主子，她是奴。更重要，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虽冷漠，但内心却不失善良。</p>

就如今日在军营，他首先关心的是那几个被迷药迷晕的将士，不惜亲自去帐中探望。这个人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暖的心。</p>

沈长梨淡淡笑了笑，收回视线，跟在红绫身后。</p>

“长梨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p>

红绫突然转身缠住她胳膊，噘着小嘴哀求她。</p>

“咋的了？有话就说。”</p>

“嗯……”红绫抿着嘴，似乎有点难为情。也不知为啥，她就觉得沈小娘子和爷跟前的其他仆役不一样，不仅主子爷对她不一样，就连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独特的气质，也令红绫心生佩服。</p>

她觉得沈小娘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p>

沈长梨见红绫小脸绯红，迟迟不开口，便晃了晃她胳膊，“有隐疾？”</p>

红绫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期期艾艾，“长梨姐姐，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笑话我。”</p>

“医者父母心。放心，我不会乱对外人讲。”</p>

红绫低下头，“长梨姐姐，我已经有七八天没有蹲茅厕了，青梅说我嘴里有臭味儿……我脸上也长了毒疙瘩，我怕摇蕙姐姐知道了，会不让我在爷跟前伺候，你，你能不能帮帮我……”</p>

沈长梨闻言一把捏住红绫的下巴，转过来转过去的查看。</p>

红绫长着胖胖的娃娃脸，大眼睛，十分讨喜。确实，脸上长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红疙瘩，她用厚厚的粉底盖着，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p>

胖人一般都是湿热体质，红绫跟着萧衍常年打仗在外，难免饮食不滋润。肝肠火旺，湿气重，大便干结，有口臭，脸上出现毒疙瘩，都属正常反应。</p>

这也不算大病，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事。</p>

不过，天上可没掉馅饼的事。</p>

沈长梨故意摇了摇头，“这，我恐怕帮不上忙，你还是另请高明。”</p>

红绫一下子苦起脸，将沈长梨的胳膊缠的更紧，“长梨姐姐，你不知道，现在我都不敢轻易说话，就怕别人闻到味儿。我也找过军医了，汤药也喝了不少，可就是不管用。简石公公说，你医术精湛，上次还治好了他的牙痛。你，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p>

办法当然有。</p>

沈长梨瞟了红绫一眼，似乎极是为难地叹息一声，“你这个病啊！是一种极其难治的肠胃病，而且，你这种便秘的情况不是一日两日了吧？需要内外兼治，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不可治，我若帮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p>

红绫一听，急了，使劲晃着沈长梨的胳膊。</p>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反正你也是爷身边的人，往后我都听你的。”</p>

“都听我的？”沈长梨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只是你能值得信赖吗？你家爷诡计多端，我怕你只是为求我，才会对我这么说。”</p>

“不会的，不会的，长梨姐姐，我是真心要对你好。虽然我哥极力让我远离你，说你是妖女……”</p>

红绫说着，瞄了沈长梨一眼，咬住了唇。</p>

“你哥？你哥是谁？”</p>

谁会在背后这般咒她？</p>

红绫低下头。</p>

沈长梨脸一板，“红绫，还想不想治病了？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吗？现在就不说实话了，让我如何能信你？”</p>

红绫苦着小脸，“我哥，我哥就是……”</p>

红绫抬起头，突然眼一瞪，看着前面就不说话了。</p>

沈长梨扭过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雷鸣正带着一小队巡逻队刚刚跨过月亮门。</p>

似乎也看到了她们，雷鸣倏地顿住脚，瞪着眼，脸上很怪异，本能地左右看了看，有想逃的架势。</p>

“他，不会就是你哥吧？”</p>

沈长梨手指着雷鸣。</p>

红绫重重点点头。</p>

沈长梨突然就笑了。</p>

她扭头看看雷鸣，又看看红绫。以前还真没发现，他二人长的可真是像啊！都是圆脸大眼睛，憨厚直爽的性子，一看就是一个爹娘的兄妹。</p>

“红绫，不在爷跟前伺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p>

雷鸣想逃又不能逃，他妹妹跟着沈长梨，他极不放心。又怕身边的侍卫看出他的异样，急忙吼了一嗓子训红绫。</p>

红绫正想说，是爷让她带长梨姐姐来见傻子。</p>

沈长梨却紧紧扯住红绫的手，笑着冲雷鸣打招呼，“雷侍卫，又见面了啊！”</p>

雷鸣黑着脸没吭声，直接掉头带着侍卫们溜了。</p>

“咦，我哥怎么像逃似的。”</p>

红绫肯定不知道变身药的事，瞅着雷鸣越走越快，疑惑地皱起小眉头。</p>

沈长梨自然也不会对她解释，只浅浅笑着拍拍她的肩，“走吧！先去看傻子，回头我去济世堂拿东西，顺便给你配些药。放心，你的病，我包治包好。”</p>

“长梨姐姐，你真好！”</p>

红绫一下子欢喜地跳起来，抱着沈长梨，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p>

“记住你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得到什么消息，必须第一个告诉我，懂了吗？”</p>

能治好她的病，红绫早就对她俯首贴耳，“好，我一切都听姐姐的。”</p>

红绫领着沈长梨穿过一道月亮门，又绕过长廊，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她俩还没入院子，沈长梨就看到院门口坐着的那个高高大大的家伙，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委屈和失落。</p>

“安歌！”</p>

沈长梨轻唤一声，傻子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她，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风一般地跑过来，撞开红绫，一把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p>

“薇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p>

傻子的难过和狂喜做不得假，他的雀跃更是真真的，这个与她相识不久的男人，或者说这个智力愚钝的孩子，每一次见到她都用这种保护的姿态，真心实意地待她好。</p>

沈长梨眼窝也泛酸，她反手紧紧抱住傻子，“安歌，没事儿了，你找到我了，不要怕，我们再也不分开了。”</p>

傻子吸了吸鼻子，高兴的连连点头。</p>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飞快地放开手，一只手探入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讨好地递给她。</p>

“薇儿，给你的，可好吃了。”</p>

“是什么呀？”沈长梨接过纸包。</p>

“蝴蝶酥，可甜可香可酥了，你最爱吃的。”</p>

沈长梨不知道之前的沈薇爱不爱吃蝴蝶酥，而傻子却将她的喜好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她感动地慢慢打开油纸包，看到蝴蝶酥都碎成了渣渣。</p>

红绫哧哧笑着，打趣道，“长梨姐姐，你家傻子可一点都不傻，他吃饱喝足了，还故意要吃蝴蝶酥。谁承想，原来是给你留的。瞧，都让他捂成了渣渣……”</p>

沈长梨半晌没说话，哽着喉咙，强忍着眼泪，抓着碎掉的蝴蝶酥就塞嘴里，笑着。</p>

“真好吃！”</p>

傻子嘿嘿笑着，手挠着后脑勺，“薇儿，碎了，别吃了。下次，我再问殿下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