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负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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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再晚一点，恐怕要赶不上第一支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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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刚一下马车，女仆艾达几乎是风一般拎着裙角就冲了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束，“还买了玫瑰花！您倒是入乡随俗。咦，您的头纱呢？这又是哪里买的斗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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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舞？”乔伊心里一沉，没有回答女仆一连串的问题，而是思索着反问道：“我记不清了。今晚有什么舞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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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昨天半夜惊醒，玫瑰公主过去十九年的记忆如洪水般冲进他的脑海，让他昏沉了半宿。他决定今天出门转转，既是为熟悉环境，也不想被身边的人看出异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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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基本适应了原身的记忆，却发现从法国回到巴塞罗那的最近几天记忆反而很模糊，或许是两人记忆交界的地方产生了什么紊乱效果。结果就是，他对于这个舞会完全没有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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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果然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看起来几乎要昏过去了：“哦我的上帝，您果然又忘了，我就知道！但您不是最喜欢跳舞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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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犹豫了一瞬：“我感觉不太舒服，有些头痛。这……可以不去吗？”太突然了，让他本能有些抗拒。而且，他原本打算今晚好好计划一下今后的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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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泫然欲泣：“老天！殿下，咱们刚刚到巴塞罗那，伯爵府上的邀请函可不是满街散发的传单！帕斯卡先生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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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别在门外大呼小叫。”管家帕斯卡·冈萨雷斯出现在门口，冲乔伊一鞠躬，为他打开门：“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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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拱门，就是挂着天鹅绒静物油画的门廊，联通着铺了墨绿色波斯地毯的客厅。落日余晖从背面的阳台落进来，在乌木圆角柜上的青花瓷瓶表面映出斑驳的光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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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对亲切的青花瓷瓶，乔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定了定心神，平静问道：“帕斯卡，舞会是谁家办的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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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尔伯爵。您小的时候，他去马德里觐见过女王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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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乔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古埃尔搭配上巴塞罗那，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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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时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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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瑟比·古埃尔伯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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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观察着公主犹疑的脸色，十分贴心地提供了更多信息：“古埃尔家是近十几年来凭着纺织工业和航业发展起来的新秀。虽然不是血统古老的纯正贵族，但他在巴塞罗那很有影响力，您去了这场舞会，可以结识城里的大半名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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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信息都对上了。乔伊这才发现，他穿来的这十几个小时里慌里慌张，竟然忘记了一个可能非常关键的金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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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一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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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已怦怦直跳的心脏：“艾达，我们抓紧时间。还有帕斯卡，”他抬头去看这位陪伴了公主十余年的管家先生，声音异常坚定：“我有些事想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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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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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知道建筑师高迪？这里没有一个古埃尔公园吗？那巴特罗公寓和米拉公寓呢？竟然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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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公主莫名其妙的问题：“巴特罗家族在巴塞罗那的纺织业中也很有实力，他家的少爷约瑟夫刚成年，可能也会去今晚的舞会。不过他家的房了不在城里。至于米拉和高迪……请您原谅，我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家族。是殿下今天碰到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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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摇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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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圣家族教堂就更不用问了。他知道那是安东尼奥·高迪的最后一个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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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在为他梳头，他则开始努力回忆与那位建筑家有关的时间线。他只知道他是1926年去世的，记得这个是因为圣家族教堂原定将在他逝世一百周年的2026年完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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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疫情，这个目标恐怕很难完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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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离1926年还有五十多年，高迪应该出生了吧？该不会还是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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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愁得直想揪头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来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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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建筑系学生来说，高迪是一座标新立异的丰碑，一个不朽的传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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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画图画到两眼昏花，深感自已不过是摩登时代建筑生产线上的一颗螺丝钉，面对这样引领了一门学科、一个时代的天才，也不能不深深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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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参观过尚未完工的圣家族教堂，当然是买票进去的。在外面排队时仰头看诞生立面，还觉得这座教堂或许盛名难副。可进入教堂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神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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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不想再肝设计了，还是很想瞻仰一下大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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