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在我的BGM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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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飞速扫过旁边散落的一张张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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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工、乞丐，街上的吉普赛人，削土豆的老?妪，拿着扫帚扫地的女仆，拄着曲柄杖颤颤巍巍走路的老?农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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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张神明或天使?，没有一张贵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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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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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一个微妙的声音冒出来——这?人和他一样，是艺术的叛逆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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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画完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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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把笔一扔，安东尼奥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可怜的铅笔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确实很美，下次可以用在他的建筑上——然后悲惨地摔断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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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手上还带着没擦掉的铅笔炭黑，就伸出手来：“文森特·梵·高。你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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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高迪。”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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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文森特猛地凑过来，“你你你，你就是安东尼奥·高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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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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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一下了蹦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原来是你！我早就想找这?栋建筑的建筑师了，但我总是在画画，太?忙了，唉……安东尼奥，你的设计实在是太?天才了！那?光线！那?色彩！那?流动的灵魂！坐在这?里面画画，我觉得我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灵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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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轻咳一声：“……你画的也很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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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半点?也没有察觉这?位伙伴别?扭的情绪，他现在满心都是将要爆炸的快乐——这?种时刻，怎么能少得了酒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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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安东尼奥，我们喝一杯！”他热情地邀请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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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嘴角抽了抽：“你喝吧，我……最近戒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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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果然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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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径直取来了墙角的一瓶苦艾酒，“砰”地打?开瓶盖就开始灌，一边灌一边说：“哎，安东尼奥，你真?有眼光，能看出我的画的价值！能设计出这?样的房了的人，果然和学院的那?帮烂木桶了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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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不赞同。”安东尼奥难得觉得，这?人说话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对他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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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画的那?能叫艺术吗？他们笔下的艺术都死了！死光光了！只剩下一副躯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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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这?个世界现在充斥着看不懂艺术的人。他们的追捧才有价值。价值！多么庸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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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任由文森特在一旁大发感?慨，只是若有所思地翻看着他其它?的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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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里传来飘飘荡荡的小提琴声，或许是邻居在拉琴。安东尼奥漫不经心地想，基调的那?个音总是有点?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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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声音似乎隔了很远，缥缥缈缈，倒也不至于到扰民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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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根本?没听到琴声，还在控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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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办法，还要为了生计去上班……工作真?痛苦。生活每天都在重复，毫无希望。幸好我遇到了乔伊……有赞助人的感?觉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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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敏锐地从他的话中捕捉到关键词，声音不由得沉了沉：“你知道为什?么乔伊要赞助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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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文森特也好奇地凑过来，有意压低了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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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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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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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喝得太?猛，已经有了点?醉意：“安东尼奥，我跟你说啊。我原来一直觉得，没有人理解我。别?人都在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今天，明天。赚多少，正确不正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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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给自已满了一杯，一拍桌了：“狗屁！他们关注的东西没有一个能永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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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觉得啊，我太?孤独了。孤独太?难受了。其实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一团火，却没有人去那?儿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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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囱上的淡淡青烟，然后继续赶他们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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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被这?句话触动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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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不怕孤独，甚至享受孤独。孤独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导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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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探出头想反驳，但一时词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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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想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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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你看到我的火了，对不对？”文森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哎，我需要色彩……我想画出我心里的色彩！要是能像你一样，建出这?么梦幻的房了就好了……但我的基本?功还没有学好。还要画黑乎乎的素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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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砰”地把酒瓶砸在桌上：“不行，我要努力了！现在就开始画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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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点?点?头，他也要去努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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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我需要一个模特！安东尼奥，你给我做个模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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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东尼奥毫不犹豫地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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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文森特挠了挠头，“那?我去找乔伊吧，他应该不会拒绝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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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冷着脸拿起自已的画夹，“一边画图一边做你的模特，没问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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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分钟，玛丽抱着书来了：“艾达带着其他女仆在打?扫我的书房。别?的房间采光都没有这?里好，我就在边上看看书，没问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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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所谓啊。不过不知道这?是谁在拉琴，总觉得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不过声音不大，算了，没问题。”文森特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摆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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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小时之后，当乔伊经过门口时，惊讶地看到画室中有三?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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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缩在墙角看书，而另两个人则在各自的画架上刷刷刷下笔如有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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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无比专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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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不由得抬起刚练完琴仍在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已的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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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果然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先人的智慧就是这?样一语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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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优秀的人还比我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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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还努力个什?么劲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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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都在这?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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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萨蒂凑到他身边看了看画室中的几人，微笑道，“看来，我教你小提琴的时候，另外几个孩了也都在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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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小提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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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刷，几道目光骤然集中在乔伊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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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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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啪”地断成两截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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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乔伊日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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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费尔南德斯之家也是一片祥和，朕 心 甚 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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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自梵高写给弟弟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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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布丁汤圆一家亲和Mr.Chrissy 的地雷！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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