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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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礼思的面前摆放着钢刀、银匙、银质盐罐、镀金高脚杯和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银边浅口木碗，整套餐具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盈盈白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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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够用上这种餐具的只有他、欧内斯特伯爵和巴洛主教三人，其他坐在高台上的人能够人手一份的只有钢刀，银匙银杯降级成了铁勺木杯，而厚面包片则取代餐盘承担了装菜肴的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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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已经放了一整天的黑麦面包，又黑又硬，不知道的人光从外表上很难辨认出原来这也是一种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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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享受奢侈晚宴的贵族们是不可能让这种粗鄙的食物入口的，它会在晚宴之后，被分发给城堡中的仆人，因为沾了浓郁的汤汁或者烤肉的香气，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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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位于下方长桌的客人们就只能几个人共享一把钢刀了，至于最外面的那些，他们只有用来喝酒的木杯了是够用的，其他餐具？都用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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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礼思身后的女仆把第一道菜从藤篮中拿出，摆到他面前，按照惯例，首先是松软的白面包和黄油，以及一碗浓稠的肉汤，手持银壶的男仆给他的银杯里倒满了酒，一股冲人的味道扑面而来——希波克拉斯酒，加了无数香料的红葡萄酒。为了伯爵家的体面，厨师真是拼了，加这么多香料对于味道没有任何助益，只是为了让人知道这户人家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罢了。艾礼思宁愿去喝长桌上的麦酒和啤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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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仆捧着水盆走上前来，里面是散发淡淡柠檬香气的香味水儿，艾礼思仔细地洗了手，用棉布擦干，然后就看到女仆拿着水盆走到另一位贵族身边，也不换水，就接着服侍他洗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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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礼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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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虽然有些不应该，但是艾礼思还是十分庆幸自已是第一个洗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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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他就着别人的洗手水洗手，这顿饭可真的吃不下去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就算这些贵族，也没一个爱卫生的，不爱洗澡，浑身都是汗垢，指甲里面全是黑黑的污渍。更不要说他们上大号都直接用手！他们用过的洗手水，大肠杆菌绝对严重超标！</p>

他拿起一块面包——它被精巧的裁成了小小的四方形，只是虽然说是白面包，也够松软，但是这只是跟这个时代的其他面包相比，跟后世的那种柔软地像布料一样的面包根本不是一个物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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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最常见的那种黑面包，艾礼思老实讲，那跟木棍也没什么差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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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这已经算是适口的白面包蘸了一点肉汤，放入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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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只能尝出浓浓的香料味，味道非常地复杂，说不出来是咸是甜，简直就像是做到半途中，厨师突然决定换一种口味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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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他人狼吞虎咽的样了相比，艾礼思的就餐方式显然过于文雅，伯爵问：“怎么了，吃不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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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吃不惯。艾礼思苦笑，柔声说道：“最近胃口总是不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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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叹气道：“多少吃一点，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我知道你的母亲过世，你感到难过，但是我想他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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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父亲。”艾礼思又吃了两口，第二道菜就上桌了，这是在大厅边上烤了好几个小时的鹿肉，帮厨在旁边涂抹了很久的蜂蜜和奶油，因此整个大厅里面都充满了甜蜜的气息。等到油脂啪啪地滴下，肉皮发出酥脆的声响，男仆们就从它身上割下最嫩的部位，送到老爷们的餐盘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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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鹿肉都没去腥去膻气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骚味，艾礼思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肉菜应该先处理一下，去掉一些气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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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的手艺都这样，更别说那些骑士了，路上伯克卫队长第一次邀请他吃烤兔了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他还很高兴，结果就看到了一只可怜的烤兔了。从它被插在树枝上的样了，能够很轻易地看出来它有多么死不瞑目——它跟被打死时的样了差不了多少，毛没刮干净，内脏也很完整，这些骑士根本就没怎么做处理，也不知道这么冲的味道他们是怎么吃得津津有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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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想看，他们自已身上也有很大的味道，倒也确实不用嫌弃吃的东西味道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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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前是很难得的美味烤肉，但费迪南德吃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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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吃饭像大小姐那样优雅的人。他不是没见过贵族，他甚至曾经参加过侯爵的宴席，但侯爵夫人和那些贵族小姐吃起东西来也狼吞虎咽、高声谈笑，东倒西歪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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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爱丽丝大小姐总是坐的很端正，只有偶尔和身边的人谈话时才微微倾斜身体，他也从不大声讲话来吸引别人的目光，从主教大人和伯爵老爷总是要靠过去听他说话的姿态看，他说话肯定是柔声细语又吸引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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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百看不厌的就是他吃饭时的样了了，他先是用钢刀切下一小块烤肉，然后用另一把钢刀叉着放入口中，而不是直接用手，他切下的烤肉这样小，以至于他张嘴的时候，别人绝不会看到他的牙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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