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爷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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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异香。</p>

郑宝儿平躺在床上，长睫垂下，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儿阴影。</p>

如果她有知觉，一定会羞愧难当地跳起来。</p>

她冰清玉洁十四载的身体，就这样被人看了去。</p>

美丽的少女，赤着身，如雪一般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玉腿自然伸展，黑色的青丝铺在床上，美的动人心魄。</p>

清净的面容却如出尘的仙子。</p>

一个妇人用手挖了些青汁，抹在她的脸上，涂满了她的粉颈，又接着往下。</p>

这妇人不知是做顺了手还是为何，总之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面无表情。</p>

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却呼吸渐粗，口干舌燥，冷酷的脸似是极为痛苦，眸色迷离，就在那妇人一把抚下那抹小丘时，他终于一言不发，拂袖而去。</p>

夜晚的长廊，亮着幽光，他脚步沉重，脸色阴沉的可怕。</p>

尽头处，站着一个老者，一见到他，立刻拱手行礼：“王爷？”</p>

白衣男子站在那里，不见有什么反应，似是没有听到，过了半晌，他忽然道：</p>

“周伯，不知为何，本王总觉得此女甚为亲切，眉宇间仿若似曾相识，”说到此处，他转过头，叹息一声，又道：“总是有些不忍。”</p>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周伯笑了笑，道：“荣王爷，您自小在冷宫长大，十二岁被谴来西域苦瘠之地，哪有机会接触什么女子？不过是此女天资绝色，气质颇佳，王爷心喜罢了，这才表明此女必能为我们所用，像王爷这样不喜女色、为大业殚精竭虑的人，都为她所动，更何况是在深宫中清闲度日，留恋温柔乡的人呢？“</p>

荣王望着他，没有说话。</p>

周伯淡淡道：“王爷如何想？“</p>

荣王仿佛有些出神，片刻后回过神，慢慢把目光收回，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淡淡道：“没错，你说的与我所想，几乎一模一样。”</p>

周伯不说话了。</p>

2</p>

荣王淡然一笑：“有劳周伯，明日便开始运功施法吧，事不宜迟。“</p>

周伯的声音悠悠传来：“王爷可觉得疲惫？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往后就在这西域之地做个悠闲自得的王爷也未尝不可。”</p>

荣王身子仿佛微微抖了一下，片刻之后，只听他道：“既生在皇家，哪有悠闲可言？周伯也知道，太后让我来西域，用心昭然若揭，不过是想让本王在这混乱蛮荒之地自生自灭罢了，上一任都护李萧被乱刀砍死，殁于龟兹，不过几年而已。“</p>

“王爷自当不同。“周伯道。</p>

荣王不再言语，抬头望了望天空。</p>

黑夜，清月。</p>

“也许吧。“他低低地道，仿佛对着自己说一般。</p>

那个看去有些孤单萧索的身影渐渐远去之后，周伯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他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p>

一路清晖照院落，黑丝绒的天边缀着大颗大颗的星，天空如此低，似乎触手可及。</p>

他记得，京都的天可不是这样，天一黑，满城的灯笼亮起，烛光点燃，映着天空都是昏黄的。</p>

元宵节时，有灯会，燃烟花，到处都是人，到处是欢声笑语，真亮啊，亮得晃人眼睛。</p>

那样的繁华，那样的热闹，他也就经历了一次而已，然后他在承天门上，看到了宫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p>

跟他一起长大的小厮在宫中纵火，被乱刀砍死，太后大怒，斥他与母妃来此地。</p>

西域荒凉，天都比京都黑啊。</p>

又冷又黑。</p>

朱长琮的步伐有些紊乱，心里也是翻着浪，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让他有些疲惫、苍凉，觉得前路渺茫，艰苦卓绝。</p>

一双湛亮漆黑的眼眸从他脑中飘到心间，如脆脆的冻葡萄，凉滋滋的。</p>

他神情柔和些，嘴角微勾，可很快又冷了下来，比先前还要冷。</p>

他是当今的四皇子，当今圣上是他的皇兄，龙生九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是无情帝王家。</p>

他不过是自保，不过是不甘罢了。</p>

寝殿里，女侍拨亮了灯，他展开地图，细细研究，揣摩，西域地势复杂，多小国，却个个骁勇善战，颇为棘手，却也如一盘散沙，一粒又一粒散在各处。</p>

其中以汗丹氏兵马最强，纵横捭阖西域各部，突厥悍勇，踪迹不定，也是难办，龟兹、安息、楼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那些红圈圈，手腹轻轻摩挲着。</p>

翌日，郑宝儿垂首闭目，坐在蒲团上，一袭白色寝衣，长长的秀发如水般倾泻，整个人隐在淡淡的烟雾中，更加的纤细孱弱。</p>

“天象无刑，道褒无名，</p>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p>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