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舒国公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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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陵城南，汉水东岸，有一座占地百亩，极为富丽堂皇的府邸，这里便是着名的舒国公府。</p>

舒国公赵从式，乃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曾孙，秦王赵德芳之孙，英国公赵惟宪第二子，当今天子的从伯父。</p>

秦王赵德芳，便是后世影视剧中常常出现的那位“八贤王”的原型。</p>

虽然从百年前斧声烛影后，太宗赵光义承继了兄长帝业，大宋的天子由此皆出自太宗一脉，太祖一脉自此开始没落，但谁都心知肚明，从法理上赵从式才是大宋最正统的皇族后裔。</p>

赵从式今年已经六十有一，从外表看，他可算是一个宽厚的长者模样，继承了太祖皇帝一对文质彬彬的淡眉，两颊肉厚下垂，鼻梁高挺，如山峦一样盘踞在脸庞中央，与人交谈时，眼神中总流露出一种温和的笑容，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对他产生信赖。</p>

虽然大宋的皇族基本都是高位虚衔，连皇帝的儿子也不例外，太祖一脉的皇族更是被当猪养，不可过多干涉朝政，但赵从式还是坚持在能力范围内，经常帮助一些年轻的士子和官员，以皇亲的身份给他们向朝廷争取最大的福利，因此深得年轻官员和士子们爱戴。</p>

但这种赚足名声的举动，自然是最容易引发朝廷的猜疑，尤其是东京城里的天子，于是在赵从式的前半生经常受到朝中弹劾，但他始终我行我素，若不是仁宗、英宗皇帝维护，早就被夺爵流放了。</p>

但到了如今新皇登基时，朝堂上便不怎么留意赵从式的作为了，就连最为活跃的台谏官也对这位“好事”的国公爷渐渐视而不见，原因只有一个，他老了。</p>

历经三朝，几度沉浮，按理赵从式早就应该看透人世无常，作为太祖一脉更应该主动淡出朝堂，方是明智之举。</p>

可事实上，赵从式的热心却随着年纪渐长而更加炽盛，更是无比怀念群星荟萃的仁宗皇帝时期，那些个风流人物以及众多典故在他口中也是娓娓道来，每每谈及，似乎这位老国公的内心就立刻充满了青春与活力。</p>

当然，赵从式多年来对朝局如此热心，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大宋的情怀，更多的自然是最现实的问题，便是他的这一脉皇族，能否平平安安地延续下去，当他百年之后，他家族和子孙的利益能否继续得到天子的维护。</p>

而与其他人明哲保身的举动截然相反，多年来赵从式却偏偏笔走偏锋，选择了“高调行事”，竟然还真的得到了历任皇帝的青睐，敏感却不反感。这种反常的现象，始终令朝野上下猜不透。</p>

但赵从式自然有他的智慧，缘何他善待的皆是年轻的官员和士子？</p>

那是因为年轻的官员和士子大多稚嫩，十分可控，科举出身的贫寒子弟，得了小恩小惠往往便会感恩涕零。</p>

而在“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大宋，得到了这些未来朝臣的支持，赵从式就算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也可稳如泰山、屹立不倒，同时还能捞足名声，不可谓不高。</p>

几十年来，能看穿赵从式用意的只有两人，一个叫范仲淹，一个叫韩琦。</p>

这位在京西路房州养老的舒国公，平日里除了远观朝中的百官诸僚外，还格外关注东京城里官家的动向，甚至在宫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官家的一举一动，情绪波动，他都了然于胸。</p>

只有这样，他才能准确地揣测圣意，使他这一脉常青不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