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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着急给那些尚有一战之力的巴族将士安排任务,而是对着郑成吩咐道:“一会儿我将亲率巴氏一族,西向克敌,做出死战突围之举。而你携其他人随后跟来,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即可。”</p>
巴务相顿了顿,见郑成仍有不明,遂详尽安排道:“待到蜀军注意力全部被调集到西方之后,你自找时机,立刻率领这些人向东冲杀出去,切记不要恋战。只需要登上船,扬起帆,你们便可以得活。”</p>
言罢,他将视线从郑成的身上移开,再度默然扫视着那些待命的巴氏族人们。</p>
忽然,有一阵大风裹挟着漫漫尘土自南向北地朝着巴务相迎面吹来。他伸出手来想要挡住,那风却从他指缝划间过,击中了他微眯着的眼睛。</p>
风过后,他红着眼眶命令道:“一会儿你们随我一路向西而战,死也要拖住蜀族,可好?”说是命令,语气里却有商量之意。</p>
这些从出发时便是精选之兵,都是随巴务相征战多年的老兵,有许多还是他童年的玩伴。对于他们来说,巴氏这个最终成为了巴族五氏共主的首领巴务相,一直就是他们的骄傲。</p>
以他们对他们所崇敬之人的了解,在巴务相对郑成做出安排时,他们便已然知晓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何了。</p>
假意突围,实则诱敌。拖住蜀军,用生命掩护其他人撤离。</p>
巴务相的同胞兄弟巴务随昂首应道:“首领,你下令吧,我等皆愿死战!”</p>
其它巴氏族人亦同时附和道:“下令吧!我等皆愿死战!”</p>
“等等。”巴务相趁群情激奋之际,刚欲挥手施令,却被郑成给拦了下来。</p>
巴务相转身看时,就见郑成正将手里的一个野果向他递来。“先吃口东西吧。”</p>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使得巴族除巴姓族人外,方才恍然。刚刚出言不逊的几个,更是红着脸低下头来。</p>
总头目这是要带着自己的氏族独自赴死,只为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们。</p>
大家纷纷效仿着郑成的样子,尽力搜刮着自己身上一切可供食用的物资,塞给身边那些将要为自己赴死的同袍。</p>
更有甚者,竟然直接用刀砍下了自己的残肢。有时候,血腥的画面,也是可以带给人温馨感觉的……</p>
当然,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效仿这种极端的行为,巴务相立刻严肃地喝止了这种不要命的“投喂”方式。</p>
托举者从被托举者手中接过的那些野果,或者随便是其它什么东西。充饥显然不够,提神却足有余!</p>
没有虚假的客套,没有无谓的推辞。人群的眼神从默然、毅然最后彻底变得决然。</p>
巴务相接过了那个干瘪的果子,放在手里又端详了一阵,在发现上边有一个牙印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郑成。随后大笑着将它一整个的丢到了口里,随便嚼了几下后,喉结上下一动,直接吞了下去。</p>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个假的很真的饱嗝后,对众人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p>
刚刚在这个表情里得到些许缓和的气氛,从巴务相开始挪步走向那杆帅旗时,变得再度紧绷……</p>
从巴族那边骚动初起时,不远处的蜀族便已然发现。只是他们更需要的是尽快吃掉眼前的食物,以补足刚才突袭巴族大营时的体力消耗。</p>
当那面象征着巴族的旗帜,在蜀族的眼皮子底下,被那名一看就是头领的人物高高举起时,蜀族年轻的先锋们清楚,新一轮激战又将掀起。</p>
这一战,将没有任何遮掩。蜀、巴两方同时选择了正面硬刚。</p>
两族军士从各自位置上挺立起身,怒目而视。如仇敌狭路相逢,相向而行。</p>
他们的脚步起初缓慢,而后逐渐加快,那没由来的愤怒仿佛蒸干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空气。</p>
(第十一卷完)</p>
(《周易·序卦》:物不可终否,故受之以《同人》。)</p>
(《周易·同人卦》: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p>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p>
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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