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萌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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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慷慨就义，战死潼关的消息传回京城，朝堂上下一片哗然。</p>

这个时候，那些与裴青交好或是不交好的，都没有再敢对裴青有任何置喙。</p>

太上皇得知此噩耗，更是亲自为裴青写上了挽联。</p>

圣上念其忠勇，明知是死局毅然为国慷慨赴死，故而加封其为忠勇侯，其灵位可入太庙受供奉。</p>

也因其名义之上是方家远亲，又无其他旁亲，方家便在消息传入京城的当日挂上了白帆。</p>

裴青的丧事，算是在京城得到了风光大办，衣冠冢也埋进了皇家御赐的侯陵。</p>

但是，方琳薇却是知道，裴青是个生性自由的人，他活着的时候最后的愿望就是回到徐州，做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人，不愿在被困在朝堂之上。</p>

于是，她与沈珏商议后，回绝了聂将军将裴青的尸身送回侯陵安葬的提议。</p>

而是一把火将他烧了个干净，余下的骨灰，他们带在身边，待事情了结之后便亲自将他送回徐州故土安葬。</p>

历经千辛万苦，潼关算是拿下来了，只要潼关在手，张权等人再想南下的梦已基本被粉碎。</p>

如今，他该是躲在梁洲瑟瑟发抖，祈祷着西征军晚一天打进去他才能多活一天才是。</p>

而沈珏，也是在潼关这一仗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斗志。</p>

聂将军要攻打幽州，有意请他一起共谋。沈珏用兵多诡，有他出谋划策，他能轻松不说，于整个西征军来说，那也是件幸事。</p>

然而，正当适合一展才华的大好年纪，沈珏却是摇头拒绝了他。</p>

他只是监军，没有非要去掺和着调兵遣将，出谋划策的职责。</p>

他对着聂将军承诺，他会留在潼关，替他守好潼关，他可安心去攻打幽州，待他将幽州收复之后，再派人来接管潼关就是。</p>

这是他能帮他做的最后的事了。裴青的死，让他再不敢多一句嘴，也让他厌倦战场和杀戮。</p>

一将功成万骨枯，裴青的死，才让他深沈明白，一个名将的身后，堆积着的是多少个裴青这样的忠魂。</p>

他没有办法踏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去成就自己的丰功伟绩。</p>

这回死的是自己视如手足的兄弟，他知道了疼，才明白了他就算有辛弃疾之才，却不见得能有辛弃疾之能。</p>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样的人，自古以来就一个辛弃疾，而他沈珏，又算得了什么？</p>

到底是年少轻狂，才敢言：愿将半生赴戎马，且枕山河共白头。</p>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这离半生戎马还差个三十年不止，他便已经早早生了退意，到底还是因为他就不是那块料。</p>

西北的天地广袤，风沙大，可夜空也格外的明亮。</p>

沈珏坐在潼关的城墙之上，拿了一壶酒一个人在月下独酌，他看着梁州的方向，满脸的落寞。</p>

方琳薇给他拿来了一件披风，自他身后给他轻轻披上去。</p>

“西北昼夜温差大，别着凉了。”</p>

她轻声说着，在他对面轻轻坐了下来。</p>

“琳薇。”</p>

他没有看她，目光看向远方，满目的遗憾。</p>

“你说……当初我如果就死在了梁州……”</p>

“没有如果。”</p>

方琳薇打断了她未曾说完的话。</p>

虽然，裴青的死她也遗憾，她也痛苦，可她也知道，这一切不是谁的错。</p>

若真要将这一切归咎给一个人，那只能怪陆琮谋反，怪张权谋逆！</p>

“这不是你的错。”</p>

她拉过他的手，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次了，可她就是说服不了他。</p>

他好像被困入了一个死局当中，再也没有办法自救了。</p>

沈珏听着她的话，只是沉默的回应着她：那就是他的错。</p>

若非他的自作聪明，裴青又怎会……或许，聂将军身经百战，能想到两全之法也说不定啊。</p>

方琳薇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样苍白的话，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安慰得了他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