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笑脸面具、畸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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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儿，你快看娘的脸上是不是又长皱纹了。”一个美貌女子照着镜子在那里忧愁。</p>

其身后，是一个身高不足1米7的少年，身穿墨色的袖袍，犹如一根挺立青竹。</p>

他伸出手，夺过镜子扔到湖里，“母亲貌美非凡犹如少女，这镜子定然是坏的。”</p>

“还是华儿你会说话。”</p>

女人一转过头，看到少年戴着一副似哭似笑的笑脸面具，脸上笑容顿时收起来，嗔怪道，“华儿，你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p>

说着，便伸出手，将笑脸面具挪到头的一侧，露出一张俊美的脸。</p>

只是这张脸，与女子没有半分的相似，倒是与前朝太祖皇帝十分相像，若是再长大几分，恐怕要跟亲兄弟一样。</p>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女子又不由地转过头，她笑了笑起身道，“船快靠岸了，马上要到你外公家了，华儿扶着母亲下船。”</p>

“是，母亲。”</p>

郑华笑了笑，重新将面具戴在脸上，搀扶着母亲走下客船。</p>

这张面具是他炼制的神兵，同时也是遮挡他面孔的工具，因为他从小便知道，他母亲并不喜欢这张脸。</p>

因为此事，他想了好多的办法，甚至为此创造了一种神功，可以通过真气挪移肌肉，模仿别人的面孔，再加上他两道同修，亦能模仿别人的神态，可谓以假换真，神乎其神。</p>

至于他的身体，是他故意不让自己长高的，毕竟他早已经18岁，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p>

之所以这样，同样是为了他的母亲，他怕自己长大了，母亲别跟他疏远了。</p>

“华儿，好久没回庆阳城了，没想到这世界一天一个样，才十几年的时间我都快认不得这里了。”</p>

郑红英挽着自己的儿子，看着繁华的街道恍如隔世，又开始感叹时间的流逝，容颜的苍老。</p>

她本应该是战场上的将军，可自打进过后宫，当过皇后之后，便开始格外注重自己的容貌，到了现在越发的严重，几乎到了一种病态。</p>

“那里有家胭脂铺，华儿你刚刚把为娘的镜子扔了，可要给我买一个新的。”</p>

“好。这次咱们买最好的，我给娘亲买一个天然水晶的，那个纯度高，远比玻璃的照的清晰。”</p>

郑红英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华儿你孝顺有良心。”</p>

郑华搀扶着娘亲的手臂，二人有说有笑，走进店铺。</p>

店里的小二也是眼尖的人，一看来人的气质，就知道身份尊贵，立马笑盈盈的走上前去，谄媚道：“哎哟，两位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呀，二位想必新婚燕尔，想买点什么东西啊？”</p>

“哈哈哈哈！”郑红英抬起纤纤玉手，掩住丹红的嘴唇，“你可真会说笑了，我们不是夫妻是母子。”</p>

店小二马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哟，你瞧我这张破嘴。不过这不能怪我，都怪夫人您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p>

郑红英又被逗笑了，“你这话说的我喜欢听，这有十两银子，赏你了。”</p>

“我就是进来看看，想买一副天然的水银镜子，你先忙你的吧，一会儿挑好了我就过来付账。”</p>

郑红英看也没看，随手扔出十两银子，当过皇后太后的人，走之前还搜刮前朝的国库，手上自然充裕，出手也自然阔绰。</p>

要是有人能说上两句好话，她也不吝啬手上的钱财，买自己开心。</p>

店小二喜笑开颜，掂量掂量银子后，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p>

“那您慢慢看，等看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p>

说罢，便转身离开，去忙乎其他的事情。刚一走远，这个店小二就换了一副面孔，目光猥琐，心思龌龊道，“我呸，还母子呢，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在外面包的面兽。</p>

这大户人家就是会玩儿，就是不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漂亮成什么样，竟然还要戴着面具遮掩不让别人看。</p>

不过，看的身段比戏园子里的花旦还要好，八成是个貌若天仙的少年郎，不知道滋味如何呀？”</p>

常年混迹在这个圈子里，店小二龌龊的事见的多了，心里面也变脏了，看什么都淫邪。</p>

可他的这一番表现，又怎么能逃过郑华的感知呢？</p>

郑华回过头，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背后嚼舌根子，侮辱他母亲的人都得死。</p>

不过不着急，至少得让他母亲先开开心心的买完东西。</p>

兜兜转转逛了一大圈，郑红英也没在店里遇到什么新奇的宝贝，不由地对这个店面大失所望。</p>

“外表装潢那么好，可惜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华儿啊，咱们走吧。这店里都是一般的货色，还真没有母亲能够看得上眼的东西。”</p>

“那是自然，这店面里的珠宝首饰都庸俗的很，自然配不上母亲这般天仙的容貌。”郑华仰起头，笑着夸赞，可是那张鬼脸面具遮住了他一切想要表达的情绪。</p>

“等到过些日子母亲诞辰，孩儿派人从天南海北收集一些宝物献给母亲。”</p>

郑红英尤为感动，不顾场合，紧紧地将郑华抱在怀里，“我的华儿，为娘这些年没有白疼你。”</p>

在她眼中，她的华儿就是她的华儿，永远都是她那个长不大的孩子。</p>

可在别人眼中，这样的行为却异常的让人误解和诡异。</p>

说好的母子呢？</p>

随着二人离开，店小二一脸的鄙夷，虽然白收了十两银子可东西没卖成，那也少了不少的提成，里外里少了不少的钱。</p>

“切，还看不上，八成是买不起吧，没钱装什么大款！”店小二站在门口暗骂了一通。</p>

果然，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有钱人，外表穿的再光鲜亮丽，在私底下也不一定有他家底厚。</p>

如此一想，让他扭曲的心理越渐平衡，甚至还露出了几分得意。</p>

就在这时，他的舌头越长越长，很快就拖到了地面。没一会儿，上面就冒出了许多气泡，气泡里面有很多黑扁密密麻麻，随着不断长大，才发现那里哪是黑点，明明是密密麻麻的黑蜘蛛。</p>

“呜呜…蜘蛛…”</p>

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头不敢大喊，生怕那些蜘蛛顺着舌头爬进他的嘴里。</p>

很快舌头便被他咬断，大量的鲜血灌进他的口腔，他感觉到蜘蛛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打滚。</p>

没一会儿就气绝身亡了！</p>

“啊！！！”</p>

“死人了！那店小二发疯，不但把舌头咬断，还把自己掐死了。”</p>

“天哪，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一个妇人吓得悄悄的远离。</p>

“大家不用怕，我知道这是一种病，名字叫做癫痫。”</p>

“真是可怜呢！”</p>

“可怜他干什么，看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p>

“谁可怜他了，我是可怜这家店老板，这店老板也是个善人，出了这档的事儿，这家店铺怕是开不下去了…”</p>

一个妇人瞪了那人一眼道，“哎哟，那你去可怜他吧。听说他家财万贯，就算这家店铺实火烧没了，他也只能拿着亿万家财回去，可怜巴巴的过日子。”</p>

——</p>

因为当年跪的快，跪的彻底。郑将军只是被罢免了官职，并没有丢掉性命。郑家也因此保留了下来，经过十几年的发展，郑家也重新成为了这庆阳城的名门望族。</p>

这次郑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城里凡是有名望的大家族都给了他面子，派了一些在外闯出一些名头的小辈，过来捧场子。</p>

至于老一辈的人自然是没来，他们还忙着续命，哪有时间出来经营。</p>

“史家公子，带这么多礼物给老父子捧场，真是让你破费了。”</p>

“黑家的小少爷，真是年轻有为呀，快里面请里面请。”</p>

“哎哟，这不是裴家的年轻俊杰吗，听说你都当上家主了，真是一辈人撵一辈人呢，老了！”</p>

郑老爷在门口笑嘻嘻的经营着，前朝的积蓄被现任皇帝一扫而空后，郑家成了破落户。</p>

好在女儿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大笔钱，这才让郑家门没撑起来。</p>

可惜，后辈没有能撑得起门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让他这个大寿星出来撑场子。</p>

“爹爹，好长时间不见了，没想到你老成了这副样子。”郑红英一赶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在门口一脸谄媚的接待别人。</p>

只感觉自己的脸全被他丢光了，同时又有几分解气，要不是他，她何必能沦落到今天。</p>

“红英！”门口的老人念叨了一句，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个不孝女，你还知道回来呀！”</p>

这么多年过去，昔日的父女情分也在时间下磨光，只剩下对彼此的怨恨。</p>

郑红英埋怨父亲做错了决定，将她推到了后宫的深渊。</p>

郑老将军则埋怨女儿，明明有着真人修为，却不愿意撑起这个家，害得他们郑家只能在一个小城里面打转。</p>

为了家族，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来陪笑，何其讽刺！</p>

“我今天回来不是跟您置气的，你都80了，郑家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后人，我把华儿带回来，让他接家主的位置。”</p>

“他就是燕华！”郑老将军惊恐万分，压低自己的声音，赶紧走到郑红英面前，唯恐不及的说道，“你怎么把这个孽种带回来？”</p>

“不对，他可是前朝的余孽，你怎么能让他活着！”</p>

不是他没有人情味，只是郑华身份太特殊。谁也不知道，当今皇上对前朝太子是个什么态度，稍不留神，那可就是满门抄斩九族祸患！</p>

“父亲。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外孙，还有，他不姓燕，他姓郑！”</p>

“母亲，既然外公不喜欢我，咱们也不必在这里待着。”</p>

区区一个郑家，他还真没有放在心上，这次回来完全是想让母亲开心开心，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p>

早知道，就让这个郑家早一点消失好了。</p>

只有毁灭的东西，才能在时间的推迟下，加上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滤镜，最后变成一种美好的回忆。</p>

想必，母亲也喜欢这种充满美好回忆的郑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蝇营狗苟的活着。</p>

“口出狂言，郑家虽然落寞，也不是你一个外来人可以肖想的。”</p>

往日，他对这个外孙有多疼爱，现在他就有多畏惧、多痛恨。</p>

早知大燕王朝覆灭的那么快，他就不应该过早下注，可那时他又有什么选择呢？</p>

“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我知道你们现在过得不容易，我这有些钱财，你们拿走吧，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情分。”</p>

郑红英看着到手的银票，十几年前她为家里送了一批银子，那是雪中送炭，如今只是分毫不差的还回来，连个利息都没有，确实觉得可笑。</p>

之前天下动荡，刚刚安稳下来，那时候是什么物价？</p>

再看看现在又是什么物价，真以为银子数量一样价值就一样吗？</p>

银子她还真不缺，她华儿厉害，早在几年前便将她手中剩下的银子翻了十几倍。</p>

这次回来，只是想让她的华儿借机生蛋，让未来的路走得更稳一些。</p>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手上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就算是个真人也势单力薄的，一个势力想要扩张，需要有成堆的人帮忙镇守。</p>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郑家还真不是可选择的对象。</p>

钟红英笑了笑，转身离开，他们父女的最后一丝情分彻底断了。</p>

“华儿，咱们走吧。至于父亲，我祝你长命百岁。”</p>

郑老爷子将这话听到耳朵里，只是他觉得这话不像是祝福，反倒是一一种诅咒。</p>

如今这个年代有血米、有灵米，只要有钱普通人也能活过百岁。</p>

他可不想只活100岁，如果有能力，他想长长久久的活着。</p>

“娘亲，你之前不是一直对我说，外公他以前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市侩的商人。”郑华在一旁假装稚嫩，吐槽了一句。</p>

其实他什么都懂，无非就是一个人老了，心态变了，眼界也随着年龄禁锢在了上一个时代。</p>

“我哪懂，我只知道时间真是一把杀出的刀。”</p>

郑红英脑海中，往日那些父亲教她练枪的日子，彻底破碎了。</p>

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变成了斤斤计较狭隘市侩的老人。她绝不承认，这么挫的人是她的父亲。</p>

“华儿，郑家没有接收到，以后你的商铺该怎么办呢？”</p>

郑红英忧愁，没有信得过的人手，如何能将生意铺展开来做大做强。</p>

郑华安慰母亲道，“放心吧母亲，别忘了咱们两个都是真人，咱们的手下也有不少真人呢，这可比普通人强多了。”</p>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让母亲开心一些，忘掉刚才那些不愉快。</p>

顺便再给郑家一点微不足道的教训。</p>

当然，这种事情要做的隐秘，不能让母亲察觉到。</p>

最好合情合理，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