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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她和丈夫已经多年不说话了，两个人平日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交流，都是让孩子们从中传话的。</p>
可这件事，让哪个孩子去，才能说清楚呢？</p>
老二平日倒是能说话会道的，又会察言观色，深得他父亲的欢心，不过老海怪媳妇心里明白，老二对自己的婚事，一直耿耿于怀，几次三番想毁掉自己的婚事，更是对大哥和老三的婚事心存嫉妒，这会儿要是让他去和父亲说这事，弄不好，不但不能成事，反倒会把好事说砸了。</p>
老大更不行，老大性情木讷，不会说话，肯定说不通他爹。</p>
思来想去，一路上，也没想出个好主意。</p>
老海怪媳妇回到家里，已是下半晌。</p>
下午，见父亲领着大哥和老三下地去了，二瘸子趁机偷了懒，睡了一觉，这会儿刚醒。见母亲回来了，麻利地从炕上爬起，揉了揉眼睛。</p>
怕母亲责怪他，赶紧抢着没话找话，问道，“妈，老三那事儿，成了吗？”</p>
母亲猜出二瘸子的心思，便不接的他的话儿，只是嗔怪道，“老二，趁天亮，你不赶快磨出两道豆腐，等到晚上，又要点灯熬夜了。”</p>
“妈，你忘了？今儿个，我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呢，压根不没出买卖，”二瘸子赶快辩解道，“昨儿个那两道豆腐，我放在大缸里用清水泡着哪，留着明天卖，今儿个不用再磨了。”</p>
看母亲脸色不好看，担心母亲会嗔咄他，二瘸子抢着岔开了话头，“妈，老三那门亲事，老于家那边，还不应许吗？”</p>
母亲正愁找不到一个能向丈夫过话儿的人，这会儿见二瘸子上赶子追问这事，便打定主意，想让老二来传话。</p>
母亲一边脱下上午才换上的新衣服，板板整整叠好，包好后，放进堂箱里，一边对二瘸子说道，“老于家那边，倒是吐口儿了，眼面前，就怕倷爹不吐口儿。”</p>
“俺爹？”二瘸子听罢，大为疑惑，摇摇头，说道，“俺爹他怎么会拦挡这门亲事呢？你没看见，俺爹今儿早上，听说你今儿个，要去给老三操办这事，心里乐成什么样啦？特意叮嘱我，今儿个停了买卖，留在家里看家。</p>
“妈，你看俺爹从前，多咱对俺哥儿几个的事儿，这么上过心啦？他哪儿能拦挡老三这门亲事呢？”</p>
“那是他不知道老于家，会要这么一大笔彩礼钱，”母亲说道，“他要是知道老于家，能要这么一大笔彩礼，就不会让我去了。”</p>
“一大笔彩礼？”二瘸子问道，“多少？妈。”</p>
“二百块现大洋。”</p>
“二百？”二瘸子听罢，惊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过了一会儿，才转了转惊觑觑的眼珠子，说道，“妈，这老于家，该不是敲咱竹杠吧？”</p>
在吴家沟一带，老于家要的彩礼，确实高得有些离谱，老海怪媳妇心里也明白，那于家，原本是不打算做成这门亲事的，提出这么一个高得离谱的条件，其实也有吓退他们吴家的意思。</p>
说心里话，要不是两个孩子私下里纠缠得难解难分，便是他于家的姑娘再好，今天她也不会低三下四，老着脸皮去央求他们。</p>
眼下，既然两家的孩子，都到这份儿上了，当妈的要是再不出面帮他们一把，万一孩子们要是有个山高水低，她当妈的，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p>
寻思了一会儿，母亲对二瘸子说道，“老于家要的彩礼，是多了点儿，可眼面前，又有什么好办法呢？谁让咱的短处，攥在人家手里了呢？”</p>
“妈，咱有什么短处，攥在他们手里了？”二瘸子不服气地问道。</p>
看二瘸子这会儿，还能装彪卖傻，母亲有些不高兴，嗔怪道，“老二，你也不是小孩儿啦，成天又在外面跑生意，外边的人，是怎么说咱家的，你就算是一只粪桶，也该长两只耳朵吧？</p>
“上回，妈替你和倷哥说亲的时候，妈也说过你，你看看咱吴家沟，和倷哥儿几个般大般的孩子，有几个还没成亲呀？</p>
“现如今，妈豁出老脸，张罗着给你和倷哥订亲才几天？你就好了疮疤忘了疼，还厚着脸皮来问妈：咱家有什么短处？</p>
“你说咱家有什么短处？妈今儿个，到老于家去说老三的事，人家一口一句的，说咱家门风不好，臊得我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p>
“人家为什么把彩礼要得这么高？你看不出来，是吧？人家就是怕姑娘嫁到咱家，将来会受委了屈，拿这笔钱来拘束着咱！”</p>
老海怪媳妇郁闷了一下午，总算在二瘸子身上找到了出气口儿，一通数落之后，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p>
只是苦了二瘸子，就因为多了一句嘴，招来母亲一通数落，这会儿木胀着脸，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p>
看看二瘸子的可怜相，母亲心里又有些不忍心，放缓了语气，说道，“老二，待会儿，等倷爹回来，你把妈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倷爹，让他拿出二百块大洋，赶快把老三的婚事给定下来吧。”</p>
见母亲放缓了语气，二瘸子又来了精气神儿，抬头望着母亲，讨好道，“妈，这事儿，八成不行。</p>
“俺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把钱看得比命还金贵，我每天做买卖回家，他连一分钱都和我算得清呢，精管得可厉害了，你这抽冷子让他一下子，拿出二百块大洋，我看够呛。”</p>
二瘸子一句话，提醒了母亲，母亲沉吟了片刻，叹息道，“你试试看吧。”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听天由命吧！看老三的造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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