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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却不，他把钱全装进褡裢，带回家去。</p>
到了街上，老三掏出钱，两毛钱一个的大火烧，一下子买了二十个，塞进褡裢，只在手里拿了一只，一边走路一边吃。</p>
二瘸子见老三买了火烧，也买了五只，把四只装进褡裢，留下一只，掰一小块，递给老大，剩下的，自己边走边吃。</p>
老大不要，老二撕撕巴巴，硬往老大手里塞，嘴里不停地埋怨，“哥，我看你比咱爹还仔细。咱爹每回进城，都舍得买一个小火烧，你看你，连个小火烧都舍不得买，拿着，快拿着。”</p>
老大让二瘸子说得满脸涨红，一边摇手，一边说道，“不是我装假，老二，我真的不得意这熊玩意，不抗饿，逮了，总觉着比不上苞米面饼子香。”</p>
兄弟仨一边嚼着火烧，一边往车站赶。到了车站，坐上满电往回赶。到家时，已是下半晌。</p>
老大心痛圈里的牲口，早上给了一和草料，这大半天的，还草水没进呢。</p>
进了院，着急巴拉地回到屋里，撂下褡裢，转身急急走进了牲口圈，撮了一筐草料，倒进马槽，放下箩筐，又从面缸里挖了一瓢苞米面，倒进桶里，又舀了两瓢水倒进，把苞米面搅拌一下，均匀地倒进马槽里，又拿拌料棍，把草料拌开，看牲口正吃着，这才回到上屋，把褡裢里的票据收好。</p>
正这工夫，老三推门进来，见大嫂正在灶上忙晚饭，老三手里捧着四个大火烧，递了过去，“呐，大嫂，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你看，熥着逮也行，不熥，给孩子当零食也中。”</p>
大嫂接过火烧，刚要客套几句，老大掀开门帘，探出头说，“嘿，老三，我不跟倷说过了吗？哥不得意那玩意，哥要是得意，在城里不就买了吗？”</p>
“我说过，这是给你的吗？”见老大说出这话，老三没好气地嗔了他两句，“大哥，这个家，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凡事别总想着自己。咱爹活着时，多玍古，成年到头，一家人见天清汤寡水的，给咱擖哒成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p>
“如今，咱爹死了，这又轮到你啦。你说你不得意这玩意，可年年过年时，我看你逮饽饽，别人逮一个，你总能逮两个，那是怎么回事？”</p>
老三数落了几句，老大脸上就木滋滋地红了，咧着嘴站着，不吱声。</p>
见老三转身要回去，老大才说，“哎，老三，你先别走，哥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自己先缩身回屋。</p>
老大靠着山墙，在炕沿坐下，掏出烟荷包，挖了一袋烟点上。见老三进来，抽了两口，才望着老三，美滋滋说道，“老三，今儿个，哥这心里，总算透了亮。你不知道呢，前两天，可把哥给怃憷毁了。你猜 哥为什么事怃憷？”</p>
说完，盯着老三看。见老三没什么反响，才接着说，“就为了家里账目的事呀！先前，哥以为，到银行去摆弄账，不知是多难的事呢？要不怎么前两天，老二提要分家，我会发那么大的火儿呢？</p>
“今儿个去了，一摆弄，才知道，愣是那么容易。早知这样，哥哪至于跟老二动武？这家，早就分了。嘿嘿。”</p>
“你觉得摆弄账容易，那是你还不知道，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窍门儿呢。”见大哥说出无脑的话，老三不冷不热说道。</p>
老大听出老三话里带味，盯着老三问，“还能有什么门道？就是那几个数儿呗。”</p>
眼面前，家刚刚分利索了，何况有些事，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便说明了，见大哥还是脑子不清，老三也不想说透，只嘟囔一句，“你慢慢就能品明白。”</p>
说着，抬起屁股就要回去。</p>
见老三又要走，老大赶紧把烟袋嘴儿，从嘴里拿出，说，“你先等等，老三，我还有事要说呢。”</p>
老三重新坐在炕沿。老大把烟灰在火盆里磕净，这才提起正事，“那什么，昨儿个，我听你说，你那地，不想种了，想租，是不是？”</p>
“是。”老三说。</p>
“老三呀，不是哥说你，你眼下身强力壮的，自己有地不种，往外租，那能有多少收成呀？”老大劝道，“依哥的意思，这地，你就自个儿种着，哥又有牲口，地里的大活儿，哥给你兜着，忙时再雇几个短工，一百来亩地，也忙得开，收成怎么也比你往外租强。”</p>
“这事，哥，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我已打定主意了，这地，我一准儿是不打算种了。”老三说。</p>
兄弟俩闷了一会儿，老大又开口问道，“那你打算租给谁？”</p>
“还没谱儿呢。”老三说，“眼下只是有个打算，想等到明年开春看看，再说。”</p>
“不成，”老大说，“等开了春，再去往外租地，有些晚了。货到地头儿死，一准租不上个好价钱，你想出租，就要趁早，怎么得在年前，把这事定下来”</p>
“看看再说吧。”老三嘟囔道。</p>
“那你一亩地，打算租多少钱？”老大又问。</p>
“到时候再说吧，”老三说道，“随行就市呗。”</p>
“你那一百来亩地，有一半是好地，年头旱涝，都打准儿，地租一亩一块大洋，不算贵；你还有一半地，是山地，涝年头儿，还中，要是赶上旱年头，那就不行了，不出东西。那些地，你要是能一亩地租上半块大洋，就不错了。”</p>
听完老大一通唠叨，老三说，“行，大哥，我心里有数啦。”</p>
看看老三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老大有些急，干脆直接说道，“你光有数不行，哥的意思是，你要是真打算租，这些地，就一块儿租给哥种算了。”</p>
这回老三听明白了，叹了口气，说，“哎，我说大哥，你要是想租，就直接跟我说声就是了，看你这半天，磨磨叽叽的绕了一大圈，费劲巴啦的。行啊，那些地，都给你种吧，地租一码是一亩地半块大洋。”</p>
“那可不中，要租，就得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好地是一亩一块，山地是一亩半块。”老大又较起真来。</p>
“行，行，行！就照你说的。”老三边说边起身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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