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故人相逢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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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大雪纷飞，暴雪降了三天，整片天地银装素裹，视线里尽是素龙雪狮般的雪沫。位于北方的苍茫山脉中，寒风在光秃秃的树梢擦出尖锐而凄厉的啸声。</p>

一道气流自远方而来，在纷扬的雪幕中分出一条轨迹，撞入黑岩上盘坐的雪人身上。</p>

“噗！”</p>

细微的轻响中，雪人崩裂，覆在外层的雪壳“簌簌”掉落，露出一个儒雅俊朗的中年人，五官深刻，眼神望之如寒潭，深不可测。</p>

“哎！”</p>

他轻叹一口气，举目，透过茫茫大雪，望向雪白无垠的远方。大概过了几分钟，呼啸的暴雪天气里，渐渐显露出一个黑色的轮廓，他在淹没小腿肚的雪地里跋涉，穿过发出凄厉啸声的树林，来到黑岩下方，与石上的中年人默然对视。</p>

“追了我一旬，连阴神都摆脱不掉你。”中年男人神色无奈。</p>

“二十年了，你终于露面，我又怎么会让你再逃走？”穿着羽绒服的男人在风雪中咬上一根烟，再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打半天，没打着。</p>

“借个火。”他说。</p>

身上的羽绒服破破烂烂，小腿肚陷在积雪里，不然就能看见他是光着脚的，鞋子早在追逐阴神的途中报废。</p>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弹出一粒火光，分明是流萤之火，却在风雪中飞过数十米，稳稳的悬在羽绒服男人面前。</p>

嘶，呼....</p>

烟点着了，羽绒服男人一口抽了半根烟，用力吐出，青烟被狂风扯碎。</p>

“两个月前，我儿子死在万神宫，无双战魂去了上清派，我原以为你会出现，可是失望了。不过你能抵住无双战魂的诱惑，这次，你是怎么都忍不住的。”</p>

“果子到底成熟没有。”</p>

“我怎么知道，路果林而不进，偏要问我？”</p>

中年男人正色道：“你应该清楚，非我一人在觊觎着果子，你以为凭归墟异能，真的能再隐姓埋名二十年？你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不过是时机未到，牠们懒得对你出手罢了。”</p>

羽绒服男人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我还想活二十年？”</p>

两人似是旧相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你如今已有儿有女，何必？”</p>

“我儿子很有出息，没白养他二十年。女儿现在也是半步极道了，有这么出息的儿女，我还求什么？”羽绒服男人指了指胸口，声音忽然低沉：“现在，我只求了却执念。这颗心，二十年来从未平复过，时时刻刻翻涌着火焰，叫做复仇的火焰。”</p>

“你我之事，自然会有个了断，”中年男人眯着眼，脸色同样冷了下去：“李雄，我问你，果子在哪里？”</p>

“你害怕牠们捷足先登，所以心急难耐的暴露了行踪，我才追着你的阴神追到这里。你在害怕牠们。”李雄哂笑道：“放心，兄弟一场，我给你个机会，今天杀了我，你就能拿到果子。”</p>

中年男人眼里精光一闪，惊疑不定：“果子真的在你身上。”</p>

他摇头：“不，不对，若是在你身上，你早该找到我了。是在李羡鱼身上，也不对，李无相不会把果子留在唯一的子嗣，那样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明白了，果子在你女儿身上。可若如此，牠们又如何能坐视她成长至今。”</p>

“是我太心急了。”</p>

最后一句话是自言自语。</p>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我不管。他俩将来是死是活，看命，看天，看定数。”李雄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惭愧，苦修二十载，始终不得入极道。既然管不了以后的事，那就管管以前的事。”</p>

风雪中，红瞳狞亮：“通玄子，二十年前的恩怨，今朝与你清算。”</p>

“果子就在我身上，想要，来拿。”</p>

这句话，他仰头，朝着浅灰色的天空怒吼。不知说给谁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