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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入水,月色薄凉,莫执走在这条幽暗静谧的小道中。
泊爻城所有的热闹都在那何府,即使在这儿也能看到那儿的一片飞舞的红色。舞狮昂头,舞龙升天,天空飘起了第一盏花灯,迅速就有了第二盏第三盏,慢慢地天空里飞起了千百盏凝光的灯盏,像是银色的长河里漂浮着千百朵红色的荷花。
这附近只有叶府一家有人,剩下的都汇集在那何府的热闹中,他们是热闹的一角,也是热闹本身。
所以,跟着自己的这个人,是叶府的人。
他离自己约有数十丈远,自己走一步,他也走一步,自己跳两步,他也跳两步,自己停下来赏赏月,他也便停下来吹吹风。这种跟踪实在是过于低级,连一川大师的万分之一也及不上。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在自己跃入院子的时候吗?应该不是,否则何至于让他白待了那么久。还是说,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自己离开的时候的确是精神恍惚,有些失手,翻动了屋檐上的一块瓦片。
至于自己为何会精神恍惚……莫执苦笑了一声,实在是,他听到那“莫怀鉴”的名字之后有些失神,昨日他只不过踏入了院子一会儿,如此行迹便被发现了,而自己贴着这墙壁偷听已有好一会儿了,他虽学习过夜间如何屏息探物,但这陆兆国深流暗涌,神鬼出没,他实在是不知哪儿还会隐藏着一位高人。
而且,刚刚那叶秉与叶澜的讲话,一字一句正中师傅所述。兰生幼年在叶家做家仆的时候,居然与叶家的少爷暗中交好,并把这份感情一直维持到了回到鹦鹉村之后?会不会,那叶秉,其实也在那宿影城城内,当日盗取鹦鹉草到城中私自贩卖的事情,会不会也有那叶秉的一份谋划?
对了,兰生是如何找到的那个第一个买家,八字胡?莫执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兰生只是城中一个小小的杂役,他怎么会知道什么人愿意出大价钱买这鹦鹉草?是郭近东告诉他的吗?不对,否则不至于把那郭近东与那八字胡同关押在衙狱中时无任何事情发生。那么,会不会,其实当时他也是通过叶秉,也是通过这暗市……
不对,倘若是叶家的少爷,这督闵郡郡守的孙子,他会拿不出这七个银币吗?虽说七个银币对于尚年幼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遥不可及,但那可是郡守的孙子,想巴结他的人怕是要排队。
还是说,是因为被知道了与兰生私自来往所以被叶邵良牢牢监视着……这的确有可能。只是,兰生从没有在他的故事中提起过叶秉这个人,他是为了向自己隐瞒什么?隐瞒他的谋略和野心,让自己以为他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穷小子?呵,还真像是他的作风。
既然他并未把这叶秉当作朋友,也未把自己当作朋友,那自己还为他思虑做什么?他已去了他梦寐以求的殿堂,进了他梦寐以求的朝廷,他与自己只是利益的共存者而已。不,并非,并非是共存者,是的,自己手上还有他的把柄。兰因,是的,兰因。
呵,师傅,莫执抬头叹了一口气,我终于理解了你的用意,师傅。
师傅,你赢了,我输了,我输得彻彻底底。
莫执抬头叹气的当儿,那个人也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比他更担心暴露身份,亦步亦趋,唯唯诺诺。
莫执闭上了眼睛,这才使得他终于有了短暂的黑夜,他想在黑夜中摆脱兰生的阴影,但愈是这么想,那兰生温文如水的面容就愈是在他的心里黏稠不去。
莫执重新睁开了眼,他的眼前是张灯结彩的夜,是热闹飞扬的夜。我会让父亲好好照顾你的,这是他对兰因说的话。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子,以生平仅有的速度涌入了那澎湃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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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那自然不骗你。”莫执从手中拿出了一个铜币,交给了眼前这个刚从何府领完赏钱出来的乞人。
这个乞人年纪不大,长得身形也与他差不多,有盯着那一个铜碎一脸傻笑,实在是他不可多得的选择。
“赚大发了,爷,赚大发了,爷。”他跳动着双脚,浑身上下都是雀跃的快乐。
“记得早点走,省得这钱财遭人惦记。”
“记得,爷,记得。”他还在手舞足蹈。
铛铛,莫执提了提裤腰带,走出
了那狭窄的暗巷。
刚才他突然提速,那个追踪的人显然便慢了半拍,他还在为不暴露自己的身形而斤斤计较,却不想莫执其实并不是在长夜抒怀,而是在放松他的警惕。
这世上跟得上他脚步的人少之又少,或许那严管事算一个,关粤算一个,若是往高处走,那还得算上莫怀鉴这种有行风术的。一般人很难跟得上他的脚步,自己若全力跑,连一川大师都跟不上。这都在在莫多克那座风向八荒的城市里一天一天练出来的。
莫执不走小巷,也不走暗道,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便是那红灯招摇,人声鼎沸的同光区,他一头扎入那同光区,混在载歌载舞的人群里。
他拖了一个乞人进了暗巷,与他换了衣物,他再拿过了那个破碗,抹上了点墙上的灰尘在脸上。而那原先的乞人,他看着自己身上崭新的衣物,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他的袖子里还装了一个铜币。
“赚大发了,爷,赚大发了。”他嘿嘿地露出一口破牙。
也不知是哪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看着眼前这个年少的乞人天真烂漫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还记得兰生曾经说,你把钱散至众人,没人会记得你,但你若把这些钱集在一起,分给一个人,那你会得到他的感谢,甚至是恩情。呵,这话,无论如何,还真的很有道理。
“好了,记得我说过的话,赶紧走,别在这再招摇了。”
“谢谢爷,谢谢爷。”这人把莫执的手也沾了一层灰。
这下可正好了,正好还能去那何府领点赏钱。
追踪他的那个人,还在纷涌的人堆里来回张望着,但他明显已经丢失了目标。自己刚才在那黑夜中并未遇光,只有衣裳能透着屋内的烛火看个大概,除非此人与自己一样有夜中视物的瞳力,否则他再也不可能找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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