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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说名师出高徒!可名师却出了白不染这个败种!竟不许祭供池玖忆,连供着‘先人池仙之神位’的牌也要毁了去,简直是胆大包天、辱师逆道!”</p>
“虽说争论说法不一,可人消失了十余年不代表就死了,如若没死呢?”</p>
“天道雷劫之下,还有存活者?!”</p>
“万一呢?”</p>
“不管是救世还是求长生,已是遭了雷劫,何心再问是死是活呢?”</p>
“十余年杳无音信、无影无踪,恐是真死了吧。”</p>
“且不说这个,就未有人对白不染的眼眸好奇吗?”</p>
“白不染的眼睛像是星河入秋来,双眸不映世间物。”</p>
“不,他的眼睛里明明是仲夏!像仲夏夜中,在千里旷野上,吹着清爽的南风,有着少年的草长莺飞,望茫茫繁星而孤身一人。”</p>
“他的眼里不仅有长风,还有远方的未来。”</p>
“胡说!他是仙,唯有神眸才能做到集天地季风于一方,轻有长风,微有清风。”</p>
“他的眸中有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北风呼啸,风雪夜中,一人独行。”</p>
“我更觉得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枯木不回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p>
“停停停!所以白不染的眼睛是究竟什么样的?”</p>
“星河/秋色双眼!”</p>
“…....”</p>
“星河!”</p>
“秋色!”</p>
星河与秋色皆是,不过时隔十五年罢了。</p>
“光论眼睛,为何不论其貌?”</p>
“一说这我可来劲,白不染美得那叫一个清晰非凡尘物,见人如见仙!”</p>
“就是你看着他,犹如身处天宫迎风见神仙。”</p>
“欸,再聊这作甚?我已托人塑了池仙之像。过几日后再筹款建个庙,就供塑像上香,还要祭奠……”</p>
停杯投箸,白清起身。只见一外袍碧青、青丝高束的翩翩公子凭栏望茶馆内,清澈的琥珀黄色眼眸不含世间万物。</p>
起风了,是非江南的长风,猛烈,无情。奇异的是碟碗杯筷纹丝不动,而大声谈论的人却是如临大敌,浑身不适。</p>
“风!是风!是白不深他听到了,他全听到了!”</p>
“但凡有谁要祭奠池玖忆,白不染定寻上门!他果然来了!”</p>
“不能祭奠池玖忆,否则会被白不染大卸八块的!”</p>
“可我见到的,是池玖忆立侍左右,回疑答理,俯身低首,对白不染只有温声轻笑啊。”</p>
“我还见到清旻斩下了池玖忆的头呢!”</p>
“我都瞧见白不染手持清旻刺入池玖忆胸膛了,还什么一段佳话!全是流言!”</p>
“不祭奠了!不祭奠池环忆了!”</p>
风停了,如汐水般退去,那位十八岁的少年也消失不见,独留惊恐的闲人。</p>
许久后小二收拾,却发现那位碧青外袍的公子饮了茶用了点心,唯独梨花果酒未碰,可真是怪人。</p>
撑着天青色油纸伞,白清于雨中行,环视四周,皆是落玉。</p>
梨树雨中妆,满目凄凉景。花落不入心,只好化春泥。</p>
白清立于树下,半抬首看了眼凄惨的花景,落花携了风,击响耳下的风铃。</p>
风铃响,见落花,他在等秋,也在等旧故识。回眸望,烟雨止,鹣鹣双飞,鸟恋旧林,鱼思故渊。</p>
又见梨花白,春盼旧故识。</p>
伞微倾,白清在思考该不该收伞。</p>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睛。</p>
不过片刻,白清撑伞下了小桥,扬起飘零落花。想着在江南要如何过时,随意一瞥,正是人间。</p>
落日庭院嬉笑声,狸奴青瓦踏玉珠。</p>
白清生来无父无母,是天地间一缕纯粹的清风,前任风神下任,他便成了新任风神,后又陆续做了三月杏花花神、参宿、秋神。粗略一算已有五千多年,所识至交竟不过十,而池玖忆却不知算至交还是路人。</p>
他是无依无靠悠闲自在的清风,从未渴望过亲情等。剥除了欲望后对情感越发冷淡,连为何会爱都不懂,是池玖忆一步一步融入他的行程中。</p>
可爱不爱池玖忆,白清自己都不知。</p>
人间红尘世,清风作散仙。清风不识爱,问相思何物。</p>
如若没有十五年前之事,他与池玖忆的未来会如何,他全然未去想过。可事已发生,他寻不到时间之神,能做的便只有在人间红尘世中,茫然寻找。</p>
说释怀,放下,又置之不理,启程。</p>
清风心释天地,双眸不容凡尘物。风起无止境,立停便消逝。清风</p>
一启程永不停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清风双眼看前路,步过世俗不染身,心如止水。</p>
十五年已过,或许往后千年,白清都会去寻找池玖忆,因池玖忆失约了。白清不仅胜负心强,报复心也强,他讨厌违约的人。</p>
人人皆认为池玖忆已死,唯独白清知道,池玖忆未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p>
持伞不望去时路,只愿前路见君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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