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应是寒临十一月，立冬之日降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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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p>

十一月天已寒，却未降雪，故在立冬之时，白清教黎谢画符。</p>

画符仅是看着简单入门罢了，否则也不会有符修的存在了。</p>

只不过那快成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修士所会的仅是几道简单基础的符咒。</p>

提笔蘸墨，符纸铺平，写下“落雪”二字，一气呵成，一张落雪符便好了。</p>

一张落雪符，可改自然之力，在如今的修士看来可是至宝，但对于七千多年前潜心钻研符箓的符咒奇才云清老祖而言，不过随手逗人的。</p>

二指夹持，一声落雪，落雪符瞬息自燃，化为飞灰飘浮空中。</p>

仅片刻便是初雪急降，纷纷扬扬。</p>

一时兴起，白清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p>

为便于观雪，他们特意在无栏廊中铺毡置炉摆桌。</p>

黎谢一转首，看到了抬眸视雪的白清，肯披大氅手抱暖炉了。</p>

白清总是喜欢垂眸，星海半显不露。</p>

他不答撒盐空中差可拟，也不道未若柳絮因风起，却说：“莫如杏花乘风飞。”</p>

这一句，倒是古怪得很。</p>

白清轻叹一声，头也不转推砚盘至黎谢面前，道：“写吧。”</p>

正欲给白清剥荔枝的黎谢一顿，又转向了葡萄，说：“不急。”</p>

葡萄是青皮，酸甜可口，只是有籽罢了。</p>

白清不语，盯着秘色瓷莲花碗中已去皮无籽的青色果肉，晶莹剔透欲与秘色瓷莲花碗一争高下。</p>

两百年前黎谢给白清剥葡萄，两百年后池玖忆给白清剥葡萄。</p>

两百多年，不变的只有不吃紫葡萄的白清。</p>

一盘青葡萄剥完，黎谢才肯用手帕擦净指间的汁水，但又不提笔，拿起雕花银叉夹块果肉，便送到白清跟前。</p>

白清叹息一声，转首一伸颈，含住了葡萄果肉。</p>

黎谢不急，白清也不急。</p>

画符先要领悟，领悟不到其中的奥秘，写得再多也只是废纸一张，不然符篆如此易修，早有人写下成仙符飞升成仙了。</p>

先让黎谢感受，感受落雪的奇妙。</p>

转首看雪，白清单手支头弃了暖炉，嫌太热了。</p>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p>

梨花入眸中，云汉映孟冬。</p>

黎谢喂了白清一块果肉，自己又夹起一块来尝，平静道：</p>

“不够甜。”</p>

但对于白清而言，已是甜得齁住了。</p>

占到白清便宜了，黎谢终于打起几分认真提笔写符。</p>

托腮看黎谢写符，白清还时不时夹起块葡萄吃，倒也悠哉悠哉。</p>

只是符纸写废十来张了，黎谢还来写出一张有用的落雪符。</p>

“你这般是没用的，”白清放下雕花银叉，道，“伸手。”</p>

黎谢立即伸手，生怕白清反悔。</p>

只见白清伸手，抓住他腕子便往外伸，纤秀的手紧贴在他手背处，令他不自主地张开手。</p>

“用你的手去接雪，去感受雪，感受这场落雪给你的感觉。”</p>

白清在黎谢膀轻声道。</p>

黎谢努力去感受了，却只觉白清的手好生冰凉，白清不该扔了暖炉的。</p>

“想到了什么，你的脉搏太快了。"”</p>

黎谢想到了什么？</p>

他想到雪地上了，白清与他共躺于大雪中，他一抬首，便能够到白清的右肩。连发丝都缠在了一起。</p>

伸手，十指相扣。一侧眸，见白清在侧首看着他，好似相互依偎。</p>

白清披的是秋波色罩袍，双眼是……</p>

黎谢忽转首看白清，看那双星海的眼睛。</p>

是眼覆薄纱，隐约可瞧见是异瞳，还有蔓延的银蓝色裂纹、盛开的杏花、眉心处的花钿。</p>

“你的眼睛是生来如星汉灿烂的吗？”</p>

白清不曾犹豫：“对。”</p>

“一直如此。”</p>

白清不假思索：“嗯。”</p>

黎谢三问：“那为何你先前要白纱遮眼？”</p>

“是你多疑了。凡灵不可窥视神明的双眼，故才以纱覆眼。”</p>

黎谢再次追问：“那现在又是为何？”</p>

“因你非凡灵，”白清淡然道，“你本为神仙，今生做了凡人，又成了鬼这才得以窥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