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牌坊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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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牌坊的“热度”逐渐下降，来下坝村“赶集”的人也渐次少了。</p>

郑晴琅原以为这日子总算要恢复如常了，却不料，这贞节牌坊一盖，“后遗症”还真不少。</p>

不说那些从前交往过的大户夫人邀约不断，就说这不断上门的媒婆，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那么多“适龄”的公子小哥，硬凑上来说要给刚十一岁的薛晓春和九岁的薛晓夏说亲。</p>

这不，今日，又来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洪媒婆，据说，经她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合的，就没有说不成的亲事。</p>

此刻，她正站在薛家前廊中央，手里掐着一张帕子，上下比划着，唱作念打，把一个才刚十五岁的寻常少年，夸得天花乱坠，什么貌比潘安，颜如宋玉，才比子建，富比石崇……</p>

谁人听了都会觉得夸张了，偏生她自己一脸笃信，仿佛每句话都是事实。</p>

郑晴琅坐在上首，一开始还装装样子，正襟危坐。</p>

后面听烦了，她干脆撑着下巴，望着媒婆一张一合的嘴巴发呆，心里嘀咕着，“媒婆真是个信念感极强的职业呀！明明是丑萎穷暴蠢，上下嘴皮子一碰，也能吹成个潘驴邓小闲。”</p>

洪媒婆说得口干舌燥，瞧见郑晴琅那戏谑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于夸张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呀。</p>

因此，也就歇了夸夸大法，只直接询问道，“老夫人听着，觉得如何？”</p>

郑晴琅若是不管不顾的，很想回一句“不如何”，然后端茶送客。</p>

无奈，这古代讲究媒妁之约，薛家往后有许多孙子孙女要仰仗媒婆说和亲事，因此，她也只得好姿好态应酬着。</p>

她先示意洪媒婆喝口茶水，然后委婉得说道，“我家大孙女今年才十一岁哩，心性还未定，正经议亲也得等十五六岁，劳烦您给回了吧。”</p>

以前也不是没有媒婆来过，每个都被郑晴琅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洪媒婆来前早打听过了。</p>

但是，她自诩说媒功夫了得，又收了男方不少的财帛，哪里肯就此罢休。</p>

只见她将一盏茶一口气闷了，润了润喉咙，然后接着劝说。</p>

“哎哟，十一岁可不小哩，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刚出生就许了人家的多的是，老夫人家大业大，又是皇上亲口下旨盖牌坊的节妇，也该开始学学那大户人家的做派才是。还有咯，那曹家也不是立时要娶的，说是可以先订亲哩。”</p>

说完，见郑晴琅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又开始制造焦虑。</p>

“那曹家的公子，实在是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出来的风流人物了。要不是冲着薛家的家风严谨，人家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偷摸告诉老夫人您，这镇上好多富户也托了我问那家的口风呢！但是，人家明白说了，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最看重的是家风，只愿同老夫人这边结亲呢。老夫人可要想好了，人家的诚意可足了，要是错过这座村可就没这个店……”</p>

郑晴琅心里一阵阵苦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一座贞节牌坊，能够代表什么？</p>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大孙女嫁过去后年轻守寡，她这边可不会逼着她守节的……</p>

眼见洪媒婆一点偃旗息鼓的迹象都没有，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p>

“洪婆子，你也是久经世事的人了，我不妨跟你说句痛快话，不管是曹公子还是李公子，也不管对方是家财万贯还是风流倜傥，在我孙女及笄之前，我是不会胡乱应下亲事的，就算是订亲也不行。这里是一点茶水钱，辛苦你跑这一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