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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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狡心虚的余元仙君、余切仙君趁着二郎神和哪吒围捕修为俱废，但依然凶悍暴戾，善斗敢战，手持两尾蛇双枪的猗狸，手持驼龙阴风枪的杌豸狼，手持二刃青锋剑的花蜊蛤和剽蟊彘，手持九耳八环青铜偃月刀的西牦和鏖蜥之机，驾着祥云来到位于战场东边鸳、鸯二仙的近前，一脸谄媚讨好的作揖道:“拜见两位上仙。仁寿天尊和小仙等与长生大帝一别千余日，殊深驰系，梦寐神驰，久疏问候，想必佳胜？”</p>

鸳、鸯二仙见此，脸上飞掠过一抹鄙夷不屑，半揖回礼道:“多承仁寿天尊的挂念，大帝一切安好。大帝对仁寿天尊也是多日未晤，系念殊殷，心路咫尺，瞻言甚慨。”</p>

余元、余切听此客套话，心冷面笑地道:“两位上仙说的是，仁寿天尊与长生大帝虽才心路咫尺，但都遭到了一股寒风的侵袭。只要消除了这股侵袭的寒风，那么长生大帝与仁寿天尊之间的咫尺心路就会变得通顺畅和。”</p>

鸳、鸯二仙心恶面淡地扫了眼面前这两个奸巧邪佞，滥竽充数，窃取神班一等，即将身陷刑网的逆仙。鸳仙淡然地道:“两位仙君所言极是。贫道正欲往天宫禀报福建庶民的一些反常举动。不意，突逢毒暴西极道久矣的妖贼企图侵略中土，便与鸯仙中途改道至此，和两位仙君相遇。这不是正应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之理。”</p>

心虚畏惧的余元、余切听此若有所指的话，回想起不久前貌忠心险的汤兰质和程元嘉的密告，还有趋炎附势的福建地仙的奉承密告，深知“四御大帝也试图用福建之事来敲击徐卿玄”。于是，他们灰恶的心绪一扫而空，茫然的双目飞掠过一道精光，一起朝鸳、鸯二仙作揖道:“上仙所言极是。”</p>

余元和余切的言行举止都被南边的郝炎及其部属，范文宾、程玉素为首的中土岭南六十二个地仙；西边的金武卫及其部属，白吉、白雪、凰霄；北边的玄鹰扬、黄鹤及其部属，汤兰质、程元嘉为首的中土京畿道六十二个地仙；东北角的左令使及其部属一一看在眼里。各怀心思的众仙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一脸大获全胜的喜容，内心却对余元和余切冷嘲热讽，在潜意识里以看两个奸凶邪逆的刑徒在自己面前长袖善舞，搔首弄姿的态度来对待余元、余切。同时，众仙相继催动祥云往东边而去。</p>

与长生大帝座下的两个侍仙打完招呼，信心重拾的余元和余切转过身去，正欲前去与众仙打招呼。却看到除了玄鹰扬、金武卫、黄鹤、郝炎四个神将及其部属外，其余的各路天神正往自己的这边聚拢而来，防卫东北角的左令使带领五百个兵将赶来。恰好这时，二郎神与哪吒也擒伏了六大妖王，肃清残敌的敬惠正带领部属协助韩、张、姚、李四太尉与一千二百草头神用马槊、长矛、尖枪、钢叉把已被捆仙绳绑缚的六大妖王高高架起来，也往自己这边赶来。</p>

余元、余切对自己的心腹大患落入二郎神的手里并无多少担忧，因为他们深知“二郎神属于天界高层，目光远大，和自己一样对可有可无的正义公道的看法并无多大差异。帝王驭下讲究平衡，皇威大立的昊天不可能出于一时之气而把自己这一派完全废黜。只要把徐卿玄彻彻底底的打倒，自己这一派的权宠依旧如初。”</p>

怀此心思的余元和余切看到原为中土繁华富丽的地方地仙之长，遭受仁寿天尊的排挤，从而贬谪到瘴气弥漫的岭南之地的程玉素、范文宾为首的地仙；出于防四御门党，废徐卿玄的目的，被自己亲手诛杀，却又不知为何得以存活的凰霄、白吉、白雪；一只脚已经踏进四御门党这扇大门的汤兰质、程元嘉为首的众仙都对自己笑容满面，一脸和善，毫无敌意，内心深处虽然发毛发怵，但终究还是放心了不少。</p>

未待二郎神与哪吒率领部属羁押六大妖王前来跟余元、余切等众仙会合。汤兰质、程元嘉近前，朝鸳、鸯二仙作揖道:“二位上仙，小仙等奉玉旨镇抚中土京畿道，近来不知何故，多闻王京的庶黎对北康王怨愤切齿。那北康王在天、人二界举足轻重，他的毁誉关乎天、人二界之间刚刚互通互信，恢复正常关系的大局。所以小仙等斗胆欲上谒天宫，将实情告知陛下，以辑变故。不意，中途突遇贼寇东进，便急赴难。恰好得遇两位上仙于此，小仙等心中的重担顿感轻松不少。”</p>

这番话似乎是对鸳、鸯二仙说的，又似乎是对余元、余切说的。鸳、鸯二仙内心对昔为政敌爪牙，今为同一阵营的汤兰质、程元嘉心薄脸热地一揖道:“两位道友夙兴夜寐，靡有朝矣。王京有两位道友镇抚，实在是苍生之福。”</p>

汤兰质、程元嘉惭谢而退。</p>

听了此话，一心欲置徐卿玄于死地的余元、余切丝毫不以鸳、鸯二仙对他们半揖还礼，却对曾经身为下属的汤兰质、程元嘉一揖还礼为意，反而把急欲彻底打击、灭杀徐卿玄的火焰越烧越旺，内心的狂欢形于色，骄矜难抑。</p>

而这一细微的变化，都被众仙尽收眼底。众仙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却是嗤之以鼻。尤其是对余元、余切恨之入骨的白吉、白雪、凰霄更是一脸的鄙视。</p>

可得意忘形，奸猾险诈的余元、余切却并未注意到。</p>

正当众仙之间“和善相待，手握寒刃”的诡异气氛中，二郎神与哪吒率领部属羁押着西极道的六大妖王而来。</p>

敬惠率领残部朝众仙躬身一礼，便往中土的京畿道而去。</p>

余元、余切迎上前去，一脸谄媚地作揖道:“恭喜两位上仙铲除了毒虐暴乱西极道多年的贼寇！两位上仙能征善战，铜头铁额，履险如夷，实在是三界的架海紫金梁，苍生的擎天一柱。有两位上仙在，任何丑逆阴匪焉敢正视三界！”</p>

哪吒对此充耳不闻。</p>

二郎神强抑内心的厌恶与作呕，故作惶恐地道:“两位仙君高居神班一等，本君与三太子安敢受此大礼厚誉。眼下还有关乎天、人二界安危和宁的急事要禀报陛下，你我不宜再耽搁，以免灾厄滋长。”</p>

二郎神在说这些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左令使、鸳鸯二仙、汤兰质、程元嘉、白吉、白雪、凰霄。显然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众仙的微妙心思，也察觉到了各路天神如“百川汇海”，如万物趋“冬日之阳，夏日之阴”般齐聚于此的真实目的。</p>

众仙相继朝二郎神抛去一个会意的眼神。</p>

可自负胜券在握，信心膨胀的余元、余切并没有注意到绞绳已经悄无声息的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p>

于是，兴奋满膛的余元、余切二仙回应二郎神道:“真君之言，实在是令小仙等恍然大悟。”</p>

话音刚落，白吉、白雪上前，朝二郎神作揖道:“禀真君，小仙等自度位卑秩低，没有资格进入天宫面圣。但小仙等实有万分紧急之事需要面奏陛下，还望真君通融引荐。”</p>

二郎神果断地道:“西极道久隔天宫，确实需要好好禀奏陛下为何久隔的缘由。”</p>

白吉、白雪作揖称谢。</p>

凰霄上前作揖道:“禀真君，小仙私自下凡，已经违反了天规，情愿自首谢罪。同时，小仙也有关乎天、人二界安危的要事须面圣。还望真君通融引荐。”</p>

二郎神与哪吒已经知道了凰霄在中土卫辉府的所作所为，内心虽不满，但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凰霄手中可能握有剔除仁寿天尊这个天宫毒瘤浓疮的证据，加之她是天宫元老贪狼星君的宠禽。”所以，二郎神果断地肯允。</p>

凰霄作揖称谢。</p>

鸯仙朝二郎神道:“真君，我与鸳仙，还有汤兰质、程元嘉也有要事须面圣。还望真君通融引荐。”</p>

二郎神果断地肯允。</p>

汤兰质、程元嘉作揖称谢。</p>

左令使上前道:“真君，末将在中土济南城探听到有关北康王的一些传言，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地位，所以急须面圣。”</p>

二郎神会意地点了点头。</p>

程玉素、范文宾、玄鹰扬、黄鹤、金武卫、郝炎纷纷上前来，朝二郎神作揖道:“真君，现在侵略中土的贼寇已经消灭殆尽，我们就回仙山了。望真君一路珍重，勿负三界苍生的重托。”众仙把后半段话特意加重了语气。</p>

二郎神朝众仙一揖，会意地点了点头。</p>

于是，众仙、众神将率领各自的部属、兵将陆续返回了仙山福地。</p>

东岳帝君的兵将由左令使吩咐一个校尉带回。</p>

在旁思索如何在瑶池中伤、诽谤徐卿玄的余元和余切在听看到白吉、白雪欲登天宫面圣奏事；凰霄欲回天谢罪，面圣奏事之举，并不以为意。他们深知“西极道的凶寇已尽灭，而四御大帝及其门党已经渐渐的与自己共同坠入了谋毁算计三界大功臣徐卿玄的泥沼里，谁也别想轻易洗脱。至于凰霄本来就是一个罪仙，在人间又屡犯杀劫，罪行累累，法理难赦，有何惧哉！”在听看到汤兰质、程元嘉、鸳鸯二仙、左令使五仙欲登天面圣奏事，他们就更不在意了，心知“彼等之所怀所欲言，与己无异。”可当他们听到西岳帝君、北岳帝君、中岳帝君、南岳帝君麾下的四个神将，程玉素、范文宾嘱咐二郎神的最后半段话时，不知何故，浑身莫名其妙的一颤，却又说不出其所以然。</p>

正当二郎神吩咐麾下的一千二百草头神用马槊、长枪、钢叉架起六大妖王，准备出发前往南天门时。从东边天际飘来一片阴雾寒气浓浓厚厚的青碧云，转眼即至众仙的面前。阴雾寒气散开，现出了黑白无常，森罗殿前的右卫帅曹将军，六道生死轮回的掌事王书记，在它们的身后是五千个阴兵阴将。</p>

众仙看到冥界的兵将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人间，不少仙人以为“冥界定然是察觉到了西极道的海量妖魔突然毒暴人界，担心会因为积尸成丘，血流成海的动乱，造成溢野冤魂和成群厉鬼扰乱阴阳的不利局面，所以才如此”。</p>

只有鸳鸯二仙、左令使深知内情，他们不动声色地斜了一眼既了然又狐疑的余元和余切。</p>

黑、白无常上前来，朝二郎神作揖道:“禀真君，因人界有异动，小神等奉十大冥王之令，带领冥府的兵将飞奔至此。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有战无不胜的显圣真君在此，逆寇丑匪焉敢造次行凶。”</p>

二郎神半揖道:“尊驾过誉了，本君愧不敢当。现在灾厄已弥，中土无恙，人物完好，尊驾可回府复命。”</p>

黑、白无常听后，对望一眼，欲言又止。</p>

二郎神看到黑、白无常似有什么要事不便开口，问道:“尊驾还有什么事相告？”</p>

白无常作揖道:“禀真君，事情是这样的:去岁十二月九日的子鼠时分，冥界勾了一个凡间少女的魂魄到森罗殿审查，却被北康王半道拦截。因为北康王的功勋声望，三界共知；所以十大冥王不得已把那个凡间少女的魂魄送回。此事关乎阴阳二界的秩序，十大冥王早欲上报天宫。可无奈三界的腥乱刚平，人界的冤魂厉鬼无数，冥界待审的怨魂厉魄太多，十王为之坐不安席，一再拖延。直至又逢人界巨变，十王差小神等至此，恰好遇到真君，得以上报此棘手，却又不得不慎之又慎之事。”</p>

二郎神听罢，哦了一声，将目光投向黑无常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曹将军、王书记。</p>

在余元和余切因为“徐卿玄终于为情恃强犯令，为情蔑视三界”内心狂喜时。黑无常顺势道:“禀真君，其中的详情唯有殿前右卫帅曹将军，六道生死轮回的掌事王书记知悉。此事关乎阴阳秩序，关乎三界安危。故小神斗胆敢劳真君带着曹将军、王书记登天宫，面圣禀奏。”</p>

二郎神深知此事关乎徐卿玄的清誉，容不得半点马虎，便果断地道:“好，本君答应你。”</p>

黑、白无常躬身答谢。</p>

曹将军、王书记跪在碧青云上拜谢二郎神。</p>

二郎神威严地看着他们，沉声道:“只要如实回奏，言之有物，三思而行，便是报答陛下召见的恩德。”</p>

曹将军、王书记拜谢而起。</p>

黑、白无常率领冥界的兵将告别众仙而去。</p>

随着二郎神传令部属羁押妖王登天。满心盘算如何处置徐卿玄的余元、余切；满心盘算如何在攻击仁寿天尊的同时，又挫抑徐卿玄的鸳鸯二仙、汤兰质、程元嘉、白吉、白雪、凰霄、左令使、曹将军、王书记；斩敌建功，大胜喜悦的哪吒，韩、张、姚、李四太尉以及一千二百草头神羁押着六大妖王往东北而去。</p>

众仙与看守了蚁骣几个时辰的三圣母会合后，一起往南天门而去。</p>

此时，金乌西坠，残阳如血，暮色渐浓。广袤无垠，人烟稀少的陇西大荒漠寒风狂啸，似刀如剑，卷土扬尘，萧然死寂的苍茫大地咫尺难辨物色。</p>

经过漫长的旅程，众仙到达了壮丽高大，一阵阵雄壮的天兵巡逻，一队队威武的天将戍卫的南天门前。奉命前来镇守南天门的广目天王、增长天王、持国天王、多闻天王在看到一个多时辰前奉旨去人界的二郎神、三圣母、哪吒、余元、余切回来时居然带着众多他们未曾见过的神仙，还有二郎神麾下一千二百草头神羁押着的臭名昭着，万域切齿，苍生痛恨的杌豸狼、猗狸、西牦、鏖蜥、花蜊蛤、剽蟊彘、蚁骣。</p>

四大天王看到二郎神麾下军容雄武的一千二百草头神；萎靡不振，凶暴不复的七大妖王，才知晓温元帅奉旨把他们从凌霄宝殿的外围急调往南天门镇守的原因。于是，他们迎上前来，朝二郎神、哪吒、三圣母、余元、余切、左令使、白吉、白雪、凰霄、鸳鸯二仙作揖道:“恭迎众位上仙回宫。”</p>

众仙作揖回礼。</p>

从修炼至成仙，又至名载天箓的白吉、白雪、汤兰质、程元嘉；被仁寿天尊从一介鬼卒提拔为冥界要职，封授神位的曹将军、王书记在看到袅袅白雾，万道金光吐紫芒，七彩祥光时隐时现，缥缥缈缈的云海中一间又一间，一座又一座穷极壮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亭阁时，不禁目眩神迷，心惊神摇。而这一幕恰好被余元、余切看到了，二仙的嘴角飞掠过一抹冷笑，阴算百出。</p>

二郎神朝韩、张、姚、李四太尉道:“你们先回去吧。”</p>

四太尉躬身应道:“遵命。”率领一千二百草头神朝众仙一揖，驾着祥云往二郎神在人间的道场灌江口而去。</p>

广目天王、增长天王指挥几十个天兵用长矛、马槊、尖枪、大刀、钢叉触体羁押着被捆仙绳绑得结结实实的六大妖王，严守铁笼里的蚁骣。</p>

待自己的部属远去后，二郎神朝鸳鸯二仙、左令使、白吉、白雪、汤兰质、程元嘉、凰霄、曹将军、王书记道:“众位仙家先在南天门暂息，等待陛下召见。”</p>

试图把对天宫胜境迷恋神往的白吉、白雪、汤兰质、程元嘉、曹将军、王书记直接带到妖歌艳舞，珍馐诱肠，琼浆醉志，靡靡之音溺节操的瑶池盛宴，令他们在志靡节销，贪欢享乐，酩酊大醉的万仙面前多多吐露切陈有关徐卿玄的罪行恶为，以进一步达到剿斩徐卿玄目的的余元、余切急忙道:“真君，众仙俱有急事面圣禀报，为何不直接带领他们到瑶池。”</p>

二郎神深深的看着貌似端悫大义，实则心怀不轨，目光流移不定的余元、余切，沉声道:“众仙并未接到赴瑶池的玉旨，倘若私自前往，那置天规，置圣颜于何地。两位仙君高居神班一等，身负重任，不会连这条规制也不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