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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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响了。</p>

几乎在绫子拒绝的一瞬间。</p>

这一次是绫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无论是最初遭遇枪战时那道擦面而过的子弹，还是后来抵着额头的枪都没有给她过这样强烈的恐惧感。</p>

因为这一次持枪者的恶意是冲着她本人来的。</p>

不是因为她恰巧出现，而是因为要杀的人就是她。</p>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心中只能祈祷自己的猜测没有错。</p>

额头上是没有多出个枪孔，左手上半截躯干却一疼。这随便的一下就稳稳当当直接打穿了骨头，抬起来也不是，放下去又不行，痛到钻心。</p>

矢野良作维持着之前平和的微笑，将枪移向了另一侧手臂：“过了一个月，策划了几次行动，还算是有点长进。至少可以做出‘我不会杀死你’的判断。”</p>

绫子再次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抬头死死盯着矢野良作的眼睛。</p>

左臂是贯穿伤，她从未受到过如此重的伤。她受过最严重的伤不过是刚到这个世界时那颗擦着脸颊划过的子弹造成的一小块擦伤——如果过度疲劳不算的话。</p>

这种疼痛和疲惫时的头晕眼花不是一种类型的难受，却同样会让人感到无法忍受。</p>

绫子拥有“书”，因此早已知道了矢野良作的真正身份。</p>

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工智能，如果他想，完全不需要遵守所谓的公序良俗。</p>

他严格遵守人类的礼仪，讲究室内摆设的规整，其实是在为自己设定一套固有的程序——一套让他平日里不会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程序。</p>

但是当这些东西不再有用处的时候，矢野良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切换模式。</p>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类。你觉得到现在，我还能放心地放你活着离开这里吗？”矢野良作轻笑了一声，握在手中的枪稳稳的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我现在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继续为我做事，待遇维持不变，或者被打断手脚囚禁在地下，彻底失去自由。”</p>

如果说仅仅是被关起来，绫子觉得无所吊谓，但是后面一条居然还加了个打断手脚。</p>

这是要干什么？做成人彘吗？这跟谁学的！</p>

这一刻，绫子有点动摇了。</p>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受到过严格训练的人很难做到在强压下坚持自己的本心。</p>

到底是图什么？</p>

她想回家。</p>

不是回这里的家，而是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p>

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p>

绫子莫名想起自己复活兰堂时看到的那条河流。</p>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死后进到那里，那么她呢？她在死了之后又会在哪里？</p>

她能复活自己吗？</p>

又或者......她死后会回到原本自己熟悉的那个高维世界？</p>

绫子忽然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意识到了一个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事情。</p>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死亡。</p>

就像是有根绷了很久的弦在这一刻断了。</p>

她不会死，对。</p>

所有人都不会死。</p>

只是去了“书”里那个世界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