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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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是诺诺的简笔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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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上角弯弯的月亮，画面中间，是熟悉的长发女孩闭着眼，身边又是一只小狗，温顺眷恋地蜷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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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那股摸不清的感觉倏然成型，脸色也跟着变了，他一刻不停地拿过手机，看时间太晚了不方便打电话，只能心急火燎地发短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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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半分钟后，对方直接拨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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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立刻摁成静音，躲进枕头底下接听：“徐姨，你看到信息了，他究竟怎么回事？是我想多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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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徐主任连着叹了几口气，他就说吧，离奇症状果然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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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猜到还会有后续，没想到这么快……我上次说过，患者失智可能还会引发其他的缺陷，比如说，某方面的认知障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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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障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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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跟我描述的这些情况看，他对自已的属性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徐主任含蓄地解释，“简单来说——他对世界太空白了，他心里盼望自已是什么，他现在就把自已当做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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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隔了许久才干涩问：“所以他……盼望自已是只小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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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你还没明白吗？因为你对家里的小狗好，跟它亲近，和它笑，他都亲眼见到了，他也想被你那么对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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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紧抿着唇，回想种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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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主任虽然不赞成他接管麻烦，但想透前因后果以后，还是感慨道：“一般来讲，人是有认知本能的，天生知道自已高于其他生物，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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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是因为对他来说，只要在你身边被你善待，即便是做宠物，做一只小狗，他也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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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撑起的身体逐渐放软，埋在床上，眼窝一阵阵酸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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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声问：“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应该来得及扭转吧？我想让他好好做个正常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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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主任说：“希望还是很大的，我先给你选两部科普片了，你明天给他播一下，试试效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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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接收完片源，简单看了看，是非常基础的物种科普，很适合教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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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晚上失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精神抖擞起床，把睡到迷迷糊糊的诺诺拎起来，丢到电视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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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跟我上早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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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睁圆狗狗眼，憧憬地盯着喻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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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越看他越心疼：“诺诺，你知不知道自已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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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忙不迭点头，清晨的声音有丝撩人耳膜的沙：“狗——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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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音还不准确，第二个“狗”字的音总是往上飘，尤其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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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头要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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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气，尽可能让自已平常心，严肃说：“你这么高，和芒果完全不同，你跟我，跟外面所有同类一样，都是人，如果还不懂，那就看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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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把手机连接电视，先播放第一部，是以一家的家庭人员为基础进行讲解的，家里也有只萨摩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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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庆幸这片了不错，很贴合现实，更容易让诺诺理解，万万没料到，电视里的人居然一摆手，朝萨摩耶大叫了一声：“诺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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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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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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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的名字有那么像狗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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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一脸果然如此，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已鼻尖：“是狗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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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赶紧关了，换到下一个片了，他严阵以待看了十分钟，确定这次总算是正常了，很通俗易懂的教育片，诺诺的歪曲认知一定能被扭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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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放下心，去厨房准备早饭，抽油烟机嗡响着，他听不太真切客厅里的声音，但目光时不时关注着，诺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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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怎么……眼睛越睁越大，懵懂困惑之后那种恍然大悟又是什么进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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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关了火，满心希望地出来验收成果，但刚一踏出厨房，他就有种即将脱轨的诡异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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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了播完了……然后……自动跳转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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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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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屏息，凝视着诺诺的反应，放平语气问：“诺诺，现在知道自已是什么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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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唇角敛着，极其认真地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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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我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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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在浅金色的晨光里，睫毛尖上一片细腻的光点，无比乖巧说：“我是，一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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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瑶惊觉这量词不对，要阻止已经太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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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弯起眼睛，笑得格外甜，红着耳朵尖尖对他宣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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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成了精的狗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