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江上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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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江风吹得岸边芦苇“沙沙”作响,停靠在江岸旁的船只随着波浪微微起伏,淡淡的月色下如同睡梦中的巨兽。</p>
艨舯战舰上插着火把,船舷避风处有兵丁值守,每隔半个时辰十名兵丁会成两路从船首到船尾巡视一番。</p>
寅时刚过,巡守的兵丁躲在避风处闲聊,不一会倦意涌来,靠在船舱上打着瞌睡。</p>
四艘货船顺流而下,悄然靠近,王义手持钢刀站在船首,紧张地看着前方船影逐渐靠近。</p>
突然,艨舯舰旁十余丈远处的客船上闪过一个黑影,挽弓朝着火把光亮处射去。</p>
“嗖”,劲风摇动火光;“笃”的一声插在船舱板上。船上兵丁都是骁勇营出身,听到声响立即惊跳起来,看到船板上犹在颤动的箭矢,“敌袭”的叫声立时响起。</p>
王义的船离艨舯舰不过五丈远,见被发觉,高声喝道:“撞上去。”</p>
值守的兵丁发现暗中潜近的货船,五人一组布成阵型,严阵以待。</p>
舱内众人也被惊醒,纷纷起身披甲,杨安玄迅速地拿起放在榻头的黑鲛甲披挂。</p>
船体猛地一震,杨安玄差点立足不住,货船重重撞上了艨舯舰。列阵的兵丁被巨震震得立足不稳,阵型变得错乱。</p>
而王义却在相撞之前跃身而起,借着巨震的时机跃向艨舯舰,人在空中,手中钢刀朝长枪斫去,往前猛冲。</p>
持枪的兵丁脚步尚在踉跄,钢刀斫在枪杆之上,大力将枪震飞。王义自知此行无论成败都必死,脚一着地便势如疯虎般用力朝身前的兵丁搠去。</p>
何悦知道自己后退,便会让来敌闯入,袍泽顾忌自己阵型立乱。贼人不断向船上跃来,人影幢幢,不知有多少。</p>
瞬间有了决断,何悦身子左扭,竭力避开刺来的钢刀,同时张开右臂,朝钢刀夹去。</p>
钢刀带着寒光扯破皮甲,在何悦的右肋下开出一道血槽,何悦强忍疼痛,合拢右臂用力夹住钢刀。身躯用力扭动,利用扭力从贼人手中夺下钢刀。</p>
王义用力往后抽刀,刀身被扭成弧状,“啪”的一声断成两截,王义用力过猛,向后跌去。何悦身旁的袍泽长枪前突,刺入王义的小腹,王义惨叫着被挑落船下。</p>
此时,四艘客船与两艘艨舯舰挤在一处,黑巾勒头的贼兵源源不断地朝艨舯舰上冲来。晚间布置刺杀时沈田子提升了奖励,每杀一人可得钱十万。这些贼人目的各不相同,但在重赏的刺激下无不舍命前冲。</p>
杨安玄提刀出舱,看到儿郎们并未慌乱,三五一群结成阵势,贼人虽多,却被挡在船头、船侧处,人数虽多却挤在一处,根本无法展开,反而处于劣势。</p>
另一艘船上,张锋手持钢刀将一名贼人砍倒,高声传令道:“冲出去。”彡彡訁凊</p>
四周的船只被打斗惊动,纷纷撑船向旁边避开,江面上乱成一团,谁也没有发觉江水中有十几道黑影正悄然朝艨舯舰潜近。</p>
沈田子将夜袭分成几步,先让王义带人偷袭,能一鼓作气杀掉杨安玄最好,若是偷袭不成便只有强攻。第二步则让水性好的贼人潜入水中,凿穿艨舯舰的船底,让杨安玄等人落入水中。</p>
当初招揽王展、钱明等人时知道他们是水贼,水性极佳,凿船的差使自然落到了他们身上。钱明、王展等人联系不上徐道覆,商议之后决定先听命行事。</p>
十余人悄然接近船体,船身弧度向内弯,靠在船下船上的人反而难以发现他们。王展举手示意,深吸一口气潜下水去,用铁锤砸击凿子,木屑纷飞,不一会便开出拳头大的窟窿来,江水“咕咕”地往里灌去。</p>
麾下儿郎进退有度,杨安玄没有加入战团,手提钢刀站在船舱边观战,船舱内王强安抚好家人,强自镇静走出船舱。</p>
看到王强现身,杨安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几日船行无事,杨安玄和王强两人在舱中手谈,随意聊些见闻,杨安玄对王强多了几分了解,对这位怀才不遇的王家庶出子很是同情,决定重用他。</p>
王强在与杨安玄的交谈中竭力展露自己的才华,他感觉到杨安玄对他的欣赏,暗自感叹自己蹉跎半生,没想到最后可能得到曾经的仇人所用,不过良臣择主,若杨安玄果能重用自己,自己亦当竭忠报效。</p>
睡梦中被厮杀声惊醒,妻儿吓得缩作一团,王强安慰几句后披衣而起,这个时候他应该展露出自己的忠诚。</p>
杨安玄看到王强,笑道:“子慎且回舱中歇息,些许贼人料也无妨。”</p>
王强见杨安玄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顿觉胆气大壮,慨然应道:“仆当以主公同生共死。”</p>
杨安玄微笑地点点头,他当然不会真让王强这个文弱书生御敌,但王强的话表明态度还是让他满意。</p>
船底传来的凿动声引起了杨安玄的注意,杨安玄来到船舷边探身往下看,正好看到浮上来换气的王展。</p>
杨安玄目光一凝,幸好自家的战舰都采用了水密隔舱,就算被凿开数处也无关紧要。不过,绝不能停在这里任由贼人凿船,杨安玄当即下令道:“卸掉外甲,将船驶离。”</p>
每艘船上配有二十名桨手,听命将原本罩在车轮外的罩板捅落,齐齐发力踩动水轮,船只发力将挡在前面的船挤开,硬生生逃了出去,朝江心驶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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