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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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懿慢悠悠地理着胡须,道:“老夫这趟回去便替你一路看看兖州吏治,问问民风如何。”</p>
杨安玄接口道:“还要劳烦岳丈替愚举贤入仕,孔府之中有德才之士愿入仕为官的不妨举荐。兖州归愚治下尚短,推广儒学一事还望岳丈多多费心。”</p>
孔懿欣然道:“甚好。”</p>
杨安玄转过头来对孔鲜道:“大舅兄,愚有一事相托,还望答应。”</p>
孔鲜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叹道:“愚就知道要看字画不容易,说吧,何事?若是繁琐那字画可至少得让愚看上半个月,一个月?”</p>
杨安玄笑道:“鲜之兄若能办成此事,就让你看上一年又何妨。”</p>
孔鲜“哎呀”一声,道:“能看上一年,此事小不了,还是算了吧。”</p>
孔懿一瞪眼,喝道:“鲜之,礼不可废,且听安玄言说。”</p>
孔鲜见父亲瞪眼,忙改容道:“是。”</p>
孔苗见大哥遭斥,想起儿时父亲训斥几个哥哥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p>
杨安玄让随从拿进几块尺许见方的木板放在地上,孔鲜起身来到木板前观看,讶声道:“这板上刻有字,作何用?”</p>
杨安玄上前拿起一块放在孔懿身旁,介绍道:“此木板是纹质细密坚实的枣木打磨而成,将书稿写样后,将有字的一面贴于板上,让雕工用刻刀将版上反体字迹刻成凸起的阳文,将空白处剔除。”</p>
孔鲜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雕板,版面上所刻的字凸出约二分左右,道:“这雕板有点类似印章和碑文,碑是阴文正字,这雕版是阳文反字,正好相反。”</p>
孔懿已经醒悟过来,眼中闪出光亮,惊喜地问道:“安玄可是想用此法印书?”</p>
“不错”,杨安玄笑道:“印刷时将毛刷蘸墨汁,均匀刷于版面上,再将纸覆盖在版面上。用刷子轻轻刷纸,纸上便印出字样。将纸揭起阴干,便可得板上之字。”</p>
孔懿颤抖着手抚摸着板上的字,轻声道:“这是《论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字体是苗儿所写。”</p>
孔苗笑道:“大人好眼力,玄郎说他的字难看,央着女儿所写。”</p>
孔懿抬起头望向杨安玄,问道:“此雕板能印多少次?”</p>
杨安玄笑道:“尚未试过,估计可连印万次以上,一名印工一天可印二千张左右。”</p>
每块雕板可刻字二百,《论语》一万二千字(1),需雕板六百块。若雕工每日制板一块,五十名雕工不到半月便可刻成。万次便是万本,一天可印二千张,百名印工一天可得二万张,即每天得书二百余本,一月便可得书二千余本。</p>
正常人抄书一天可抄千余字,一本《论语》约要十天时间抄完,一个月抄三本,百人不过三百本,与雕版印刷的速度有天壤之别。孔懿知道杨安玄所创的雕板拓印术对经文的传播有着巨大的影响,必将留名青史。</p>
杨安玄递上几张印好的纸,道:“岳丈请看,这便是拓印好的式样。”</p>
孔懿抓起纸与雕板上的字迹对照,没错,与雕板上的字相反,印出来便是字迹清楚的正字。“</p>
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孔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杨安玄施了一礼,道:“老夫替天下读书人谢过安玄。”</p>
此时,孔鲜也反应过来,指着雕版颤声道:“安玄可是让愚经手此事。”</p>
见到杨安玄微笑点头,孔鲜整衣对着杨安玄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多谢安玄,愚感激莫名。”</p>
冉氏却听出这雕版印刷所带来的巨大利润,市面上一本《论语》售价二百钱,一万本则是二百万钱。六百块雕版价格约在万钱,一名雕工的月工价约在六至八百钱,百人也不过八万钱,印工的价格会低一些,百人月酬五万钱左右,加上装订、售卖、店租等杂在一处约五万钱,不会超过二十万钱。一个月印二千本书,每本二百钱,可得钱四十万,利润翻倍。</p>
至于售卖根本不用愁,雍州境内大力推行儒教,书本供不应求,若是卖到秦、魏等国去,多了贩运的费用,但书价同样可以翻几倍。</p>
想到这里,冉氏轻声对孔苗道:“苗儿,刻版售卖之事可能让于嫂子,嫂子所得赢利与你对分。”</p>
孔苗笑道:“嫂子可是冉夫子后人,怎么学起端木公的本事来了。”</p>
冉氏轻拧了孔苗一把,道:“死妮子,居然敢笑大嫂,奴还不是为你侄儿挣份家业。”</p>
孔苗道:“大嫂放心,玄郎将此事托付给奴,奴便与嫂子共同打理。不过,玄郎说了,七成雕版要用来印佛经。”</p>
看到孔苗眉间不解,冉氏笑道:“妹婿真是聪明过人,佛经可比儒经好卖多了,价钱也能贵上几分。”</p>
孔懿肃容道:“安玄,老夫听闻你得异人相授一书,名为《天工开物》,这雕版之术可是出自此书。此书可真的被你焚毁?”</p>
杨安玄道:“正是。《天工开物》是愚在洛阳时得宋道士所授,可惜被愚不小心焚毁,只是说来也怪,书中所记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之中。”</p>
孔懿深深地看了杨安玄一眼,道:“此乃天授,当自珍惜。”</p>
「注(1):《论语》经战火有失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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