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两千里路，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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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间第七十四年，也是下山第四年，写于江南余杭县。】</p>

【今日上元，最为热闹，天官好乐，地官好人，水官好灯，天下繁华咸萃于此，勋戚内眷登楼玩看，了不畏人。望师父在天之灵，借徒儿之眸，见此人间盛景。】</p>

道人坐在那摊子里吃着那一碗热元宵，摊子周边挂着花灯，一副喜气之象。</p>

碗里团团热气扑面而来，在这寒冷的夜里多了几分暖意。</p>

还有一只猫儿趴在桌上，靠近那热腾腾的碗，打着小盹。</p>

【徒儿这一年顺大江往东，由江州而起，直至余杭，见此上元，一年光阴，徒儿依旧对那长生一无所获，心里只顾着玩乐去了，完全忘了修行，实属不该，弟子贪玩，望师父莫怪。】</p>

【路途之中，徒儿在临水县捡了一只猫儿，以作陪伴，因其肥大如猪，滚似圆球，取‘滚滚’为名，猫儿有灵，亦懂礼貌，徒儿甚是喜爱，愿师父知晓，徒儿暂且有了个伴，人间也好像有趣了几分。】</p>

【尤记上次来到余杭时还是三年之前，那时囊中羞涩，得一少侠请了一碗元宵下肚，因此为友人，少侠酒后出言，扬言不出三年，必然名震江湖，贫道亦与其约定，三年之后，再来此地，请他吃一碗元宵。】</p>

【写此言时，贫道正在摊中坐着，静待其来，亦不知那位少侠还是否记得当年之约。】</p>

道人写着，舀起了一团元宵送入口中，因其没有注意，被那元宵烫的哈起了气。</p>

片刻后才凉了些许，咬开元宵，一股芝麻香气散于口中，好生满足。</p>

道人笑的眯起了眼，大抵是享受此刻。</p>

街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爆竹响动，以寓意而言，驱赶年兽，这古来的传统，更是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p>

道人摸了摸酣睡的猫儿，猫儿打了个哈切，却未醒来，猫儿累了，要休息休息。</p>

道人的目光看向外面。</p>

视线看着来往不断的人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位少侠。</p>

只因当年萍水相逢，二人都匆忙不矣，甚至走时都没有留下互相的名字。</p>

摊子的摊主瞧着年岁不大，姓胡，因为这儿叫胡家摊子，卖酒，卖茶，卖一些平日里的小吃，上元节便有了元宵。</p>

这会不忙，摊主便也闲了，便来这坐下，与那道人闲聊了起来。</p>

“道长是在等人？”</p>

陈炁点头道：“是啊，等个朋友。”</p>

摊主很热情，瞧着这热闹之景，二人很快就聊开了。</p>

摊主也从其口中得知了那三年之约。</p>

摊主惊了一惊，说道：“三年之前啊，那时候都还是我的婆婆在忙活这摊子的事。”</p>

“哎呀，这么说来，道长也是老主顾了。”</p>

陈炁笑道：“只是三年前来过，还说不上是老主顾。”</p>

摊主道：“算是，算是，道长不知，我婆婆在时，可谓是样样都好，摊子落在我手里，却是被整的七荤八素，一些老主顾也只是惦这情份回头吃了一会，便不再来了，骇……”</p>

陈炁说道：“陈某倒是觉得这元宵煮的甚好。”</p>

“道长夸了，我自己心里其实清楚着呢，差我婆婆差的远。”</p>

陈炁笑了笑，没在意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去问摊主的婆婆去了哪儿，今天上元，不兴提这些事情。</p>

摊主取了些蜜饯边果出来，边吃边聊着，问道：“听道长的口音，不像是余杭本地人。”</p>

“贫道师承紫霞山，偏南地，先前……”</p>

摊主听后方才了解到这道人竟是从江州那边走过来的。</p>

“走过来的？！”</p>

“是啊。”</p>

“哎呀……”</p>

摊主惊叹不矣，说道：“道长真是厉害，江州隔此地足有近两千里路，道长是走了多久？”</p>

“贫道边玩边走，偶尔会在某地停留一段时日，大半年后才到了余杭，正巧赶上了上元。”</p>

摊主佩服至极，说道：“想我三十余岁，却连余杭都没走出去过，不曾想道长竟已经走遍了大半个天下，着实佩服。”</p>

“哪里，哪里……”</p>

二人熟络了些许，摊主便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今日上元，正是热闹的时候，道长一直待在这里等人，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不如我便帮道长看着，有人问起我便帮道长只会一声，道长之后回来便是了。”</p>

摊主是觉得，这位道长恐怕是等不到他要等的人了，但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是委婉的说了两句，免得人家失望而归。</p>

道人却是笑了笑，说道：“没事，贫道再等一等就是了，而且，贫道的猫儿也累了，放它在这，贫道也放心不下。”</p>

摊主张了张口，无奈道：“这样吗，那，好吧……”</p>

他也不再多劝什么。</p>

只觉得这位道长恐怕是要失望而归了。</p>

摊主怕这道人无聊，便一直陪着，怎么说也得尽这余杭之地的待客之道。</p>

二人聊了许久，道人也等了许久。</p>

依旧不见有人前来。</p>

忽的街上有一阵热闹之声传来。</p>

“龙灯啊。”</p>

摊主偏过头，看向道人，说道：“道长，这龙灯一过，人可就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