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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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荆迟所说, 开学之后没过多长时间，许朝阳便向楚昭告白了。</p>

许朝阳的告白仪式别出新裁，在楚昭回宿舍的必经之路的书上挂了漂亮的礼物盒, 地上还洒了粉白的玫瑰花瓣，走在路上, 宛进入了爱丽丝的梦幻国度。</p>

许朝阳穿着白衬衣, 站在道路的尽头, 遥遥地望着她。</p>

兴许是因为早有预警，楚昭的心情好像并没有特别激动。恰恰相反, 她相当平静。</p>

即便心跳加快，也仅是因为周围人的围观与起哄，和对面那个英俊帅气的白衬衣男孩，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p>

楚昭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 这条不长的花瓣小径, 她走了很久。</p>

她甚至在想，周围这浪漫的场景布置，有没有荆迟的份。</p>

他帮着他的兄弟一起谋划吗？</p>

楚昭深呼吸, 来到了许朝阳的面前。</p>

许朝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身上总有某种阳光的味道, 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格外温暖窝心。</p>

这种简简单单的大男孩，不太容易令女孩疯狂着迷，是独独吸引了楚昭的喜欢。</p>

她喜欢他身上那股温暖的力量。</p>

从一开始, 这就是一段平等的相互喜欢，或许此刻楚昭会感觉无比的幸福。</p>

然而，在许朝阳对她说出了那句“能不能请和在一起的话”后的半分钟空白时间，楚昭脑海中浮现的片段竟然全是另一个男孩。</p>

那个男孩为她所做的一切, 对她说出的那些克制而又深情的话——</p>

“只要不是撬兄弟的墙角，什么事吩咐，刀山火海也帮你去做。”</p>

“不忘了他，怎么有机会。”</p>

“在你答应他前...考虑考虑，行么，真的很好。”</p>

“许朝阳不疼你，疼你。”</p>

......</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心碎的神情，都已经深刻地嵌入了她的心灵，与她的骨血融为一体。</p>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p>

楚昭抬起头正视许朝阳的眼睛，那双漆黑而清澈的眸子。</p>

过去她总是不敢看他，每次对视，她都会感觉血压升高，心跳像飙车一般的刺激。</p>

现在，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凝视他的眼睛，心底再无波澜。</p>

“对不起，许朝阳，没有办法答应。”</p>

说完这句话，楚昭便错开了他，加快步子离开了。</p>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发展到现在，楚昭成熟了很多，也明白了自己在这段付出了无数眼泪和辛酸的感情中，感动的只有自己。</p>

许朝阳从始至终喜欢的都不是她，他只是因为太善良，所以觉应该给她幸福，仅此而已。</p>

楚昭并不后悔喜欢许朝阳这一场，是现在，她心底有更重的人了。</p>

楚昭想要找到荆迟，想要告诉他自己后知后觉的心意。当她气喘吁吁跑回了宿舍，却发现隔壁宿舍空无一人。</p>

她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关机了。</p>

许朝阳也踱着步子走了回来，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p>

“荆迟学长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去后山的河边散步了，去那里看看，兴许能找到他。”</p>

楚昭怔了怔，然后认真地说：“谢谢，许朝阳。”</p>

在楚昭经过许朝阳身边的时候，许朝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p>

“来迟了。”</p>

楚昭诧异地望向他。</p>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眸子低垂着，眼神里透着某种懊悔色：“对不起，来迟了。”</p>

......</p>

天色渐晚，后湖边的路灯分散，所以光线较为阴暗。</p>

楚昭在湖畔的跑道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p>

她踮着脚偷偷走近他，而荆迟毫无察觉，正低着头切换屏幕上的歌曲。</p>

微光映照着他柔和的眉宇轮廓，睫毛低覆着，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排阴影。</p>

“原来不是手机没电，是故意开了飞行模式。”</p>

楚昭一开口，倒真是把荆迟吓了一跳。</p>

他扯下耳机线，诧异地回身。</p>

楚昭站在距离他不过两三米的地方，背着手笑吟吟地望着他。</p>

“不是故意...”</p>

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有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p>

楚昭又朝他走了几步，问道：“在听什么歌？”</p>

荆迟熟练地将耳机挂在了她的耳朵上，然后调到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两个人默默地走在了青草小径上。</p>

夜风微凉，快要入秋了。</p>

“许朝阳刚刚跟告白了，很浪漫，地上铺了不少玫瑰花瓣，花瓣是浅黄色的，带浅粉的边儿，那是红唇玫瑰。”</p>

荆迟慢慢地“哦”了声，解释道：“因为上一次曲萱萱说他告白的时候送她的玫瑰花打蔫了，这让她觉很廉价，没有面子。”</p>

“女孩子都要面子，也是。”楚昭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把场景布置得很梦幻，肯定花了不少钱。”</p>

“他向来不吝惜这方面的投资。”</p>

“对了，有帮他出主意吗？”</p>

“是傻的吗？”荆迟笑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帮他追我自己心爱的女孩。”</p>

他这般自然而然地说出“心爱的女孩”几个字，楚昭的心梢轻微地颤栗了起来。</p>

“就是个...傻子啊。”</p>

他目光凝视着夜色，远方的山脉深霭而绵长：“说是，那就是吧。”</p>

他宁可在她心里永远当一个傻子。</p>

微风轻拂过她的耳畔的发梢，耳机里传来的低哑的歌声——</p>

“所有的伤痛都只不过是微痒，而最在意的两件事，只有和梦想。”</p>

不知不觉间，荆迟握住了楚昭的手。</p>

他的掌心并不细腻，皮肤上有粗砺的茧子，摩擦着她细腻的手背，她觉很舒服，所以没有挣开。</p>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在荧光跑道的塑胶路上，听着同一首歌，俩人的步履很轻，除了风，没有人打扰他们。</p>

“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