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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必要，你心里清楚。”赵西音声音淡，终于看了她一眼。</p>
林琅收了笑容，略一歪头，靠近说：“以前，你总是赢我，现在，你再怎么拼命也追不上我。”</p>
赵西音冷硬打断，“你不值得我拼命。”</p>
林琅脸色变了变，但这么些年在行业内混迹，修炼得自然滴水不漏，她说：“你三年前在法国比赛时的事故教训还不够吗，就算当时有人帮你压下来，你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你还能回来跳舞，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p>
话里带了刺，明里暗里全是裹了毒|药的箭。既重揭伤疤妄图致命，又半含威胁风声鹤唳。</p>
赵西音侧过头，目光笔直明亮直视于她，向前一步逼近，“那年你在后台，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打过什么主意，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p>
林琅处变不惊，眼神倔强时早已没了平日的温柔美艳。</p>
赵西音又一步逼近，“你假借好心帮我去车里取舞鞋，比正常时间晚了五分钟才送到，那五分钟你干什么去了？我上台前发现鞋底裂开，新鞋是你拿给我的——有没有问题，你真的忘记了？”</p>
林琅抿着唇，笑意不散，一字一字地说：“赵西音，你这是诽谤。”</p>
“那你去告我。”赵西音此刻的神情谈不上视死如归，但横刀立马的爽利劲儿跟一股绳似的，她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再敢惹我，你也别想好过。”</p>
林琅被她眼里的狠意怔了一下，滞然三秒，她跟看笑话似的，“好不好过，都这么过来了。我现在好过的很，倒是你，自求多福吧。”</p>
两人擦肩而过时，林琅又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领舞位置我要定了。你态度要是再好点，结束拍摄后，念及同学旧情，我还能给你引荐一些活儿，不至于跳完就滚蛋。”</p>
一前一后回到练功房。</p>
老师颇为委婉地提醒几句注意纪律，然后开始今日的排练。</p>
林琅虽是之后进组，但应该之前就有人教过全套动作，她看起来也很从容，闻歌起舞，十分自信。她带资进组的背景传得人尽皆知。一曲毕，老师对她褒扬有加，就差没将人夸上天。</p>
林琅态度谦虚，维持着不骄不躁的平易近人角色，笑着说：“没有没有，我还有许多不足，要跟大家一起学习。”</p>
过场话走完后，老师问：“下一组，谁先来？”</p>
挺微妙的一个点，一般都是抛砖引玉，但林琅方才的表现显然不是那块砖。人心都不笨，谁也不想，不愿，犯不上主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任谁都不要当那只被围观的马戏团小丑。</p>
关外诸侯，无人应战。</p>
就在沉默占据主场，渐渐演变成尴尬之际——</p>
“我来。”</p>
队伍后方，赵西音的声音温和平稳，她出队，从左侧从容平静地上到台前，“老师，我跳。”</p>
林琅挂着笑容，状似亲密地主动去勾赵西音的手指，还俏皮地摇了摇，“西音，你肯定跳得比我好。”</p>
赵西音回应了她的纯真加戏，笑得比她还甜美，说：“当然。”</p>
前排好几个人都听笑了，有点爽快是怎么回事。岑月冲她挥了挥小拳头，唇语说着：“加油。”</p>
一个人要想讲斗志，谁都拦不住。一模一样的乐声，一模一样的动作，她赵西音就是往林琅脸上呼巴掌去的。</p>
她与乐曲融合一体，手与脚是拨弄音符的利器，旋转时，音乐跟着悠扬，跳跃时，音乐跟着起伏。从来就不是旁的因素影响她，什么音乐，什么观众，什么对手，通通影响不了。赵西音能带着这一切进入她的世界，她是主宰，她是明灯。</p>
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时，技巧成了最无用的东西。赵西音不屑卖弄，不屑装腔作势，她数月啃读了《九思》的剧本，蹭着赵文春的关系，去C大历史系听了几节课程。她把故事身处的背景与时代通透解读。她的灵魂是有内容的，所以也赋予了呈现形式时该有的内涵。</p>
形神兼具，合二为一。</p>
舞蹈透出的感染力，才是灵魂的归处。</p>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宛若利剑收鞘，干干脆脆，兵不血刃。赵西音抬起头，目光如灿烂阳光，干净且明亮。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岑月抬手抹眼角的泪，继而是稀疏的掌声，一下，又一下，如热浪前奏，最终雷鸣齐轰。</p>
老师立在一旁，嘴唇张了张，显然后悔之前把赞扬之词说太满。赵西音跳得太好了，好到不需要点评与夸奖，台下一双双眼睛就是最权威的印章。</p>
赵西音下台，汗水弥漫额间，热气蒸腾，把本就姣好的面容熏得更加娇艳。经过林琅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谢谢你的抛砖引玉。”</p>
林琅脸色一阵阵发白，还真是应验了赵西音那句——再敢惹我，你也别想好过。</p>
赵西音这一跳，算是彻底将自己推到了人前，以前是她低调，自己不愿意争锋出头。现在光芒已露，是再也无法收回的耀眼。</p>
她成了中心，被团员围着。这边太热闹，所以谁也没注意到练功房的门口处，不知站了多久的苏颖一言不吭，大舞蹈家的身边不乏助理与保镖，无论何时何地，苏颖的姿态永远高傲。</p>
助理对赵西音的表现回味无穷，问苏颖：“颖姐，她就是戴老师一直举荐的那个人吧，跳得真还挺好的呢！”</p>
苏颖面无表情，鼻间颤出一个单音节，冷情评价：“幼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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