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良缘永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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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惟悉皱皱眉，“真不谦虚。”</p>

两人相视一眼，笑意绽大，眼神都明亮几许。</p>

孟惟悉心里有分寸，知道差不多了，也没留她太久。他伸出手，自然坦诚的一个动作。赵西音视线落到他掌心，眼睫轻轻动了动。</p>

她没主动，但孟惟悉还是牵起了她的手。</p>

男人掌心温热，不轻不重地包裹住她的手背，没有灼热感，也没有压抑的渴求。他整个人都是平和从容的。赵西音跟在他身后，先是看到他的肩膀，少年气褪去，只有成熟稳重。再往上，修整短促的头发清清爽爽，这么近的距离，赵西音忽然发现，孟惟悉竟然有了一根白发。</p>

她心里怅然，原来时光，真的是一眨眼的事。</p>

孟惟悉牵着赵西音的手，表情无异，很坦然地接受几米远周启深的注目。</p>

周启深不言，他亦无声。</p>

每走一步，就离松手近一秒。</p>

孟惟悉想到自己二十三岁那一年，第一次看见赵西音，她吃着鱼丸毫无形象，像个穿花裙子的小猫咪，特别礼貌地问他，“你也是北舞的学生吗？”</p>

孟惟悉当时就乐了，摸摸自己的脸，挺得意地想，“我长得真显年轻。”</p>

那是他们故事的最开始，像雨后初晴的彩虹，光芒淡淡，却后劲无穷。</p>

如今，爱已涣散，恨也模糊，唯一遗憾的，大概是自己的年少负气与不懂事。如果，如果当年的自己再努力一点点，此刻的结局是不是不一样。</p>

孟惟悉自顾自地笑了，哪有这么多也许和假如。</p>

前半生的风景，于他，已经是过去式了。</p>

孟惟悉松开赵西音的手，风轻云淡地对她说：“去吧。”</p>

然后他没再看，转身就往电梯走。进去时，他都是背对的，不肯再回头。</p>

——</p>

周末，赵西音和周启深一块儿回家吃饭。</p>

赵文春做了红烧肉，炖了汤，还学着上网，做了一道水果沙拉。别说，真有模有样的，赵西音一眼就认出来了，“赵老师，您还知道网红菜呢！”</p>

周启深瞅了眼，点评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p>

赵西音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齐声：“不是厨子的裁缝不是好老师。”</p>

赵文春身为中文系教授，完全不接这个梗，而是十分严肃认真地指出这句话的语法逻辑错误。赵西音躲在周启深背后把他直往前推，“听见赵老师的教导没有，认没认识错误嗯嗯嗯？”</p>

周启深的左手绕到后头，在她臀上轻轻一掐，以示警告。</p>

赵西音呜呜地向赵老师告状，“老师！周启深捏我！”</p>

赵文春举着锅铲空中挥舞，“周启深你给我坐下，别对我闺女动手动脚！”</p>

周老板那叫一个郁闷啊，扭头瞪了眼赵西音，却换得她得意洋洋地比了个耶。</p>

开饭，赵西音的胃口不大，跟怀孕前的食量差不多。跳舞的关系，她这些年饮食自律仿佛也成了习惯。不挑食，也有分寸。七八分饱便放下筷子不再贪食。</p>

好在赵文春和周启深都不是陈旧观念的人，每次产检都正常，何必逼着人多吃点呢。</p>

赵老师喝完汤，忽然说：“你听说了吗？”</p>

赵西音：“嗯？”</p>

“你妈妈那边儿出了点事。”</p>

“怎么了？”赵西音皱了皱眉，“她又找您麻烦了？”</p>

“没。”赵文春放下汤碗，平静说：“她离婚了。”</p>

丁雅荷与第二任丈夫倪兴卓离婚了。</p>

就在上个月，原因不详，但知情人都明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什么深仇大恨非得闹离不可？无非是掀了一方的脸面，戳了彼此的脊梁骨。倪兴卓知道了倪蕊怀孕堕胎的事，气得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p>

倪家往上几代追溯，是真正意义上的书香世家。风清气正，家风严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丑事。子不教，父之过。倪兴卓深知，这与丁雅荷素日的娇惯宠溺脱不开干系。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全是自讨苦吃了。</p>

倪家亲戚众多，矛头都对准了丁雅荷。丁雅荷孤立无援，又有错在先，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倪兴卓跟她离婚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赵西音和倪蕊都是你女儿，看看小赵，再看看小蕊，你一个当母亲的，就没有半点愧疚和反思吗？”</p>

这婚离得干干脆脆，倪兴卓看似温文尔雅，可抽刀断水时，没有半点含糊。丁雅荷人已中年，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大概也永远想不到，当年对赵文春绝情绝义竟会重演，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了她自己。</p>

赵西音原本已经吃好，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拿起筷子，有下没下地挑着碗里的青菜。赵文春怕她忧思，心想坏了坏了，真不该提的。刚想解释两句，赵西音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爸，您不会是想和她复婚吧？”</p>

赵文春愣住，“啊？”</p>

赵西音担心道：“隔壁楼栋的王阿姨昨天还找您一块儿跳广场舞呢，您今年五十五啦，不能这么渣哦。”然后一声叹气，“怎么回事呀，赵家人都喜欢搞复婚这一套。”</p>

一旁吃得好好的周启深莫名其妙，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p>

赵文春被冤枉，一着急，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表情极其魔幻。</p>

正僵着，有人敲门。周启深起身去开，隔壁王奶奶精精神神的嗓门儿很清脆，“赵老师，您今晚还去跳广场舞吗？”</p>

赵西音噗嗤一声笑了，朝老爸眨眨眼，“您不去了吧？”</p>

赵文春急吼吼地喊：“去！我去！我去去去！！”</p>

——</p>

晚上回梵悦，周启深把车开得四平八稳，手指随着电台情歌敲着方向盘，兴致颇高地跟着哼。歌词很直接，唱的是“你的一个眼神，我就想要上天堂。”</p>

副歌正好是这一句，周启深唱这句时，调子咬得最准。</p>

赵西音听笑了，红灯时，伸过手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侧脸，眉眼弯弯道：“我没让你去天堂，别乱想。留在人间吧，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p>

周启深觉得耳熟，“诶？这也是首歌吧？”</p>

赵西音瞪大眼睛，“天，你竟然还要问？这叫《当》！”</p>

“当什么？”</p>

“就是《当》啊。”</p>

“我知道，我是问你要当什么？把话说完整。”</p>

“我不用当什么呀，是它叫《当》。”</p>

“胡说。”周启深转过脸，认认真真地纠正，“你明明是当了我的小心肝。”</p>

赵西音这才反应过来，臭男人故意的。</p>

她忍着笑，佯装生气，别过头去看窗外，“你个周土土。”</p>

到家，两人洗完澡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p>

周启深一万个不愿意，孕妇看什么恐怖片，影响胎教。但架不住赵西音手脚并用的撒娇，只得陪她一块儿。</p>

“你不许闭眼。”</p>

“不许看别处。”</p>

“你要帮我看。”</p>

“我好困，我眯一会儿，待会你要告诉我中间的剧情。”</p>

赵西音嗜睡，趴在他领间，热热的呼吸轻扫男人的锁骨。周启深安安稳稳地抱着她，掌心轻轻罩在她小腹。不知是不是凑巧还是真有心灵感应，里头的小周周立刻鼓起一个包，硬硬的顶了他掌心。</p>

周启深一愣，随即换了个位置。</p>

里面的小朋友又顶了顶他。</p>

周启深笑了，斜飞入鬓，丹凤眼上挑，全是温柔的光亮。</p>

一刻钟后，赵西音醒来，看了眼屏幕，哑着声音问：“这个人之前还是好人，怎么变坏人了？”</p>

周启深淡淡瞥了眼，哦了声，“导演安排的。”</p>

赵西音笑着抡他一拳，然后双手柔柔地环住他脖颈，“老公。”</p>

“嗯？”周启深微微低头。</p>

赵西音低声说：“我好喜欢你。”</p>

周启深笑了笑，“我知道。”</p>

———正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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