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时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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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发话，孟惟悉便杵在原地不动。</p>

工作室的小姑娘们暗暗打量，神色疑惑。</p>

还是黎冉解的围，大咧一笑，对孟惟悉说：“你不嫌热啊，还不进来凉一凉？”</p>

孟惟悉也笑，“小黎，生意越做越大了。”</p>

这话黎冉爱听，笑眯眯地把人往屋里请。</p>

孟惟悉进屋，每走一步，眼神都不作遮拦地望着赵西音。黎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因为男人的目光太磊落，你能看到其中的五劳七伤，也能品出当中的拳拳盛意。</p>

孟惟悉在赵西音面前站定，把手中一直提着的纸袋递过来，说：“那晚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正好路过，上来看看你，别人送的手串我也用不上，你若喜欢，就随便戴戴。”</p>

伸过来的手修长分明，骨节匀称，沉默的时间一秒过一秒，赵西音说：“不用了，谢谢你。”</p>

孟惟悉还是笑：“那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吃饭。”</p>

赵西音说：“不了，明天我和黎冉要去工厂盯板。”</p>

话说到这份上，乾坤已定，再坚持就是毁了她给的台阶，谁都没了意思。</p>

孟惟悉笑得风轻云淡，“好，下次再约。”</p>

他没多作停留，走时倒也潇洒利落。</p>

赵西音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忙活核对订单，她蹲在地上，低头时，背脊上的蝴蝶骨形状隐约。黎冉也蹲下一起帮忙，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没忍住，“孟惟悉刚才给你礼物，你沉默不接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p>

赵西音一张一张清点发货信息，面如静湖。</p>

黎冉撇撇嘴，轻声感慨：“孟惟悉出国有两年多了吧？也就两年，可我感觉他像变了个人似的。”</p>

——</p>

十一点的城市，万盏灯火洒亮东长安街。这条首都主干道辉煌熠熠，孟惟悉坐在车里，吩咐司机将车内灯饰全灭，他陷入一团黑，闭眼始终沉默。</p>

直到手机响，是他父亲的电话。</p>

孟惟悉接听，孟父语气严肃，十分直接地告诉他：“你在会上提出精简投资方的事宜，我同意，但京贸集团不在这项决定范围内。”</p>

孟惟悉微微皱眉。</p>

“我不管私人恩怨，你要顾全大局。惟悉，你这两年在国外兴许是不了解局势，明天我让李秘书将京贸近几年的资料给你看看。总之，京贸必须留下，周启深必须参与。”孟父言词正色，态度坚决。</p>

通话结束，孟惟悉握着手机就这么坐着，指节按着屏幕，指腹都泛了白。司机从后视镜窥见，大气不敢喘，心想今晚怕是要围着二环兜圈到天亮。</p>

孟惟悉忽说：“调头。”</p>

长城公馆，他发小一圈人都在，早几天就让他出来聚聚，孟惟悉都没答应。</p>

今晚是来了，但所有人都看出他情绪极低。</p>

孟惟悉是带了司机的，所以喝起酒来没有忌惮。02年的唐培里侬空了大半瓶，孟惟悉酒杯一撂，起身往外。</p>

刚走出包厢，长廊当头，冤家路窄。</p>

顾和平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表情瞬收，下意识的挡了一把并肩的周启深。</p>

周启深侧过头，也见着了孟惟悉。</p>

两个男人视线如兵甲利刃，谁都不甘下风，脚步不停，谁都不让这条道儿。</p>

孟惟悉喝了酒，情绪上脸，每看周启深一眼，心里的怨恨憎恶就多一分。他的眼神赤骨且通红，顾和平心里明白，孟惟悉今晚是照着周启深对付的。</p>

顾和平拍了下周启深的肩，本想说，别自找麻烦，往回走换个方向。但周启深的脸色不比孟惟悉平缓，面若寒霜，刀劈斧刻一般。</p>

擦肩而过时，两人齐齐停住。</p>

孟惟悉冷冰道：“那天宴会匆忙，没来得及跟周哥说上几句心里话。两年不见，周哥似乎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p>

周启深神情无谓，甚至还带着薄薄笑意，“贤弟年轻有为，但刚回国，还是得好好学，谦虚谨慎不坏事，至少能摸清水深水浅，不会让人白白看笑话。”</p>

你来我往，都往对方大忌大讳上戳。</p>

想到刚才父亲那通电话，孟惟悉脸色如青铁，周启深能这么讲，想必是早知道了结果。孟惟悉心口沸血翻腾，以一种极致冷傲的语气，贴近：</p>

“周哥当年赐教，永生难忘。对了，忘了恭喜你。错了，应该是恭喜音音。”他笑起来时，眉眼俊朗风致，一字一字道：“离婚快乐。”</p>

那声“音音”无疑是穿肠药，明明白白地告诉周启深，他孟惟悉的初心与初爱，从来都没放下过。</p>

一刹那，五蕴皆空，理智全失，两人几乎同时动的手。</p>

周启深一拳往对方脑门上砸，孟惟悉偏头躲开，将人重重推到墙壁，架势不比他小。</p>

都是一八五往上的男人，豁了命似的拳脚相向。</p>

“周哥儿！”顾和平闭眼一黑，他是理智的，今晚谁撂倒在这儿都没办法收场。</p>

周启深是打红了眼，躁起来六亲不认，提脚竟把顾和平给踹开了。孟惟悉常年运动，体魄和内力自然都是顶级，但周启深什么人？几年部队锻炼让他连血液都是硬的。</p>

顾和平费了好大气力才把他拽住，吼了一句：“你俩有病没病，明儿都想上报是吧！”</p>

孟惟悉额角豁开一道血口，周启深脸颊也破开一条痕印。</p>

周启深抬手，手背擦了下伤口，瞥了眼殷红的血迹，戾气未平地往外走。</p>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公馆经理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顾、顾总，这，这……”</p>

顾和平冷言：“这事儿敢泄露一句，你这馆子就等着歇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