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野径通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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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时月带了俩师妹，护着师父周止泉，乘着夜色向南首山里进发。</p>

为了能让马多驭一些货物，四人分坐两匹马，时月带了师父，紫苏带了姐姐白苏。</p>

为了防止受了重伤的师父不慎落马，秦时月还用攀岩的带子，将自己与师父紧紧地捆在一起。另外一匹马和一头骡子身上，压满了粮食、药材、被褥等生活必需品。</p>

为少些动静，秦时月还在骡与马的蹄子上包了布。</p>

这些骡马其实均通人性，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出门时不仅一声没叫，而且连个喷嚏都没打。</p>

进了山，人马在山间小路上放慢了速度，大家开始聊天，骡马也就跟着活跃起来。</p>

一路涉小溪，攀岩石，上下陡坡，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跋涉，众人来到一处山涧边，老爷子说到了，大家才长吁一口气，于是驻马观看。</p>

两面高崖，中间一条宽阔的山涧，蓄满了蓝莹莹的涧水。</p>

老爷子告诉他们，这山涧一方面汇集了上面的来水和两边山上的泉水，一方面自身底下又有泉水，所以终年不枯。</p>

哪怕是在久旱的年份，这里的水也从不减少分毫，所以当地人叫它“塘”而不是“溪”。</p>

由于这里地势较低，风不易刮到，所以被称为“遮风坳”，底下的涧水又被称为“遮风塘”。</p>

秦时月看看这遮风坳的形势，简直就是长江夔门天险的缩小版。</p>

老爷子说，接下去要走最陡峭的一段山路，让大家千万小心，所有人都须牵着骡马步行。</p>

原来小路是从山涧边顺着四十多度的山体，从巨崖的侧面呈“之”字形绕上去的。上得崖顶，再从几株大朴树的根部下山，在一株巨大的枫树前上坡，眼前又是一处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水塘，老爷子说，石鸡湾到了。</p>

众人正打算卸马，老爷子说：“别忙，还得从水边绕过去，在水那头呢。”</p>

众人左找右找，找不到可走的路。</p>

老爷子指点时月策马从水塘的出水口涉水而过，再让他用砍刀清理掉面前老松上的藤萝，对众人说：“这里原有路，几年没来，毛藤就长成指头粗了。再不来，这老松树就要被缠死了。毛藤的学名叫葛藤，根茎可入药，也可洗淀粉，能食用，称作葛粉。此藤生命力极强，又喜攀援逐日，所以天长日久之下，会将树木紧紧围绕，严密包裹，最终让树木因见不到阳光而枯死。”</p>

说话间，时月已用砍刀劈出一条道来，果然还有依稀的山路迹象。</p>

行了两三百米左右，前方出现一根两米长的木桥，用几根手臂粗细的杉木拼成。</p>

时月让队伍停下，自己走到桥边，以左腿稳定重心，拎起右腿往桥木上轻轻一蹬，只听“咔嚓”一声，木桥应声断落水面，原来早已腐朽。</p>

时月眼光往右侧山上一瞄，纵身拉住一丛竹筱，三下两下上了山坡。只听“咣当咣当”几下，时月已砍倒两棵小腿粗的杉树，之后返回山道，将杉树拖下来，砍去树梢扔进山塘，再将杉树砍成两米多长的树段，在路边割了葛藤，将树段捆扎成一块木排，往桥址上一横，踏上去踩了踩，感觉到稳了，便指挥马队过河。</p>

老爷子看着秦时月的一番操作，赞许地点点头。</p>

过了桥，前面都是几人高的荒草，不知该往哪里去。老爷子刚想开口，前方传来似是青蛙的叫声，但比普通青蛙要响好几倍。</p>

紫苏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说：“爷爷，是在那叫声发出来的地方吧？那循着叫声走就是了。”老爷子点点头，虚弱地笑了。孙女的机灵让他欣慰。</p>

原来，他以前跟紫苏姐妹讲过，石鸡湾是石鸡居住的世界。</p>

石鸡不是鸡，而是蛙，是山里最大最干净肉质最鲜美的一种蛙。只是周家从来不吃，也反对乡民捕食。在他们看来，这石鸡是非常富有灵性的动物，又吃害虫，不应该用来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p>

时月让老爷子坐稳，然后拉着马探路，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拨着干草前行。</p>

走到一处地方，紫苏向右一指，说：“你看那是什么？”</p>

白苏按着她的指向看去，除了乱草，什么也没有。</p>

紫苏说：“问题就在那草上啊，看那草的形状。”</p>

时月仔细一看，那些草不像刚才遇见的一样直立，而是往两边倒伏，中间有一条曲折的小路状，好像是农村里晒谷用的敞垫，卷起后被放倒在这里过，或者从草上拖过。他脑子里忽闪一下，脱口而出：“莫非有大蛇从这里经过？”</p>

紫苏点点头笑了，说：“真不愧是黄埔生和野战军出身的，让你说对啦。”</p>

白苏看了，也明白过来，说：“大蛇是奔着石鸡湾的石鸡去的吧？蛇是石鸡的天敌。”</p>

老爷子虚弱地说，对的，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