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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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的集合铃响起来，穿着红色校服的少年们一窝蜂地涌向操场。王雨桐和他的几个好朋友正一边抱怨着“不想跑操”，一边往楼下去。</p>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了他一声。王雨桐听出这个声音是他们班的班长，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p>

班长说班主任叫他去一趟办公室。</p>

王雨桐“哦”了一声，他的那几个朋友笑着说他是不是自习课说话被老班抓到要倒霉了，他伸手推了他们一把，笑骂一句就过去了。</p>

老班的办公室他不常来，王雨桐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然后一推门就看见办公室里除了老班，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女警，而且其中一个他昨天才见过。</p>

罗述迅速打量过这个个子不高的初中生：“是王雨桐吗？”</p>

兴许是她们两人正襟危坐的压迫感，王雨桐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只会愣愣地应声。</p>

他的班主任招招手：“过来吧，没你什么事，这两位警察同志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行。”</p>

王雨桐小心翼翼抬脚朝他们走近一点。</p>

韩曦然见状笑了笑：“别那么紧张，我们昨天见过的你忘了？”</p>

“啊，没忘。”王雨桐摸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点尴尬。</p>

韩曦然给他拉了把椅子：“先坐着吧，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p>

王雨桐立马端正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上课时都没这么严肃认真过：“您问。”</p>

“你昨天说见到了601的米秀兰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拐角说话，是真的吗？”</p>

“是真的！”小男孩脱口道，似乎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罗述在质疑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连忙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千真万确。”</p>

罗述轻笑一声，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p>

王雨桐诚恳地点头：“看到了。”</p>

“那你再看看，”罗述取出程越的照片，递给他，“是这个人吗？”</p>

王雨桐接过那两张照片，一张是从资料库里找到的程越的正脸照，一张是从监控里截出来的图片。但要凭借只匆匆瞥过一眼的记忆，辨认出照片里的人，还是有些难度。</p>

小男孩不自觉地就把眉毛拧起来了。他盯着两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才终于确定：“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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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男，49岁，松安电子厂第五车间组长，单身离异，育有一子判归前妻抚养。以上信息是否属实？”</p>

审讯室里，程越坐在罗述和邹朝飞的对面。罗述细细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与邓岳平几乎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家庭背景，但与邓岳平却有着云泥之别。</p>

程越身上穿的衣服板正又干净，搭眼看上去就知道细心打理过。掩映在衣领里，隐隐约约能看到脖颈一侧，那块延伸向下，不知道有多大面积的刺青。</p>

“属实。”他开了口，回答罗述的问题，声音带了几分沙哑。</p>

“你和米秀兰是什么关系？”</p>

程越双手紧扣在一起，脸上神情平静，完全看不出有坐在警察局审讯室的局促。</p>

“秀兰是一个很踏实勤俭的人，她一个人带着残疾的女儿非常不容易，我……”</p>

“我是在问你和她的关系，没问你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罗述打断他继续往下歪曲问题的趋势。</p>

程越从鼻腔里发出很轻的一声气音，双手一摊：“我在追求她，想和她组建家庭。”</p>

“那你有没有明确向她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罗述又问。</p>

“有过。”</p>

“她给了你回应吗？”</p>

“给了。”程越说，“虽然不是当下立即要办手续的程度，但她确实是愿意接受的。”</p>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大概半个月前吧。”</p>

罗述的目光垂下去，将桌面上那几张纸中的最后一张挪到最上面来，那是上午刚从米雯那里问来的信息，时间差不多能对上。</p>

“你和米秀兰的女儿米雯见过吗？”</p>

程越张开嘴，却没有立即发出声音，他保持着张嘴的表情沉默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没有。”</p>

“米秀兰有没有跟你提过她的女儿？”罗述抬起眼睛。</p>

“提过。”程越道，“提过几次，只是说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女儿腿脚有些毛病，要坐轮椅。”</p>

“从经济条件上来看，米秀兰收入不高，生活拮据，还要养一个缺乏自理能力的女儿，而你有固定的工作收入，生活不算特别差，儿子判给前妻且已经成年，你既没有什么赡养义务也没有抚养义务。”罗述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会想追求米秀兰呢？”</p>

程越跟她对视一眼，突然笑起来：“这位警官还没有结婚吧？”</p>

罗述不置可否。</p>

“想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不是光看经济条件合不合适，只要两厢情愿就够了。”程越说，“我就是喜欢米秀兰，希望以后家里能多个人，不可以吗？”</p>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做笔录的邹朝飞突然开了口：“可是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啊，为什么一定是米秀兰呢？”</p>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她。”程越说得理所当然，“不管什么年纪，喜欢一个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p>

罗述冷不丁扯了下嘴角：“那程先生还真是浪漫情怀不减当年。”</p>

程越皮笑肉不笑地微微颔首。</p>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以这种形式接受审讯。”</p>

“你当真不明白吗？”罗述的目光冷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p>

程越脸上露出个诚恳的表情：“真的不知道。”</p>

“昨天上午，你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p>

“昨天上午……”程越的笑脸慢慢收起来，转变成埋头苦思的样子，“昨天放假，我一整天都在瞎溜达，去的地方还挺多的，上午的话……”</p>

“刚刚不还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怎么昨天见了喜欢的人这件事都想不起来了？”罗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