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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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住在松安市郊区的贫民窟，这长着一片握手楼，小路窄巷纵横交错，抬头看天空都是一条一条的，或许还有从家家户户阳台上横亘出来的晾衣绳，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这座繁华都市里的穷人，大都蜗居在这个如蜂巢般的地方。</p>

容悦就在这里租了一间一居室，十几平米的空间，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拥挤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p>

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床上被子整齐地叠着，柜子里的东西也分门别类地放好。一块放衣物，一块放日用品，一块放着林舟寄的海报和明信片，角落里还摆着几本书。</p>

“《名人说》、《施尚》……”韩曦然把那几本书拿起来一本一本看，“这些都是和林舟寄有关的杂志啊，剩下几本书都是一些心灵鸡汤。”</p>

“我看看。”罗述伸手把那几本杂志拿过去，一本一本地翻开，翻到第三本，从夹页里掉出来一张身份证大小的纸片。</p>

她弯下腰捡起来，才发现这是张火车票。原以为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看清票上的字之后，却僵在了原地——</p>

票的内容被人更改过，热敏纸时间久了铅字会消失，现在的内容是后来手写上去的，字迹别别扭扭，像在刻意模仿印刷体。</p>

出发地是松安，目的地却写着克洛诺斯，发车时间2017年6月23日，赵乌卓的死亡日期。</p>

罗述可以肯定国内没有一个火车站叫克洛诺斯，但这个信息形式让她立马想起上个案子的遗留问题，在孟修竹家里找到的那本五三，最后一页也写着一串类似的文字。</p>

她捏着这张车票，心里阵阵悚然，感觉后背浮起一层冷汗。</p>

“罗队怎么了？”韩曦然出声问道。</p>

罗述一句话没说，把车票递到她眼前。</p>

韩曦然看着看着眼睛逐渐睁大，最后目光回到她的脸上，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p>

罗述稳住心神，迅速搜查完剩下的地方，然后拉着韩曦然出去，拉开车门上车。</p>

“这是要去哪儿？”韩曦然余悸未消，坐在副驾驶问她。</p>

罗述看着前方，回答道：“惠安小区。”</p>

韩曦然当即会意：“你要去米雯家？”</p>

“嗯。”罗述道，“容悦的经济并不宽裕，所以她买不了太多和林舟寄有关的周边应援物，她家里的那几份海报和明信片被她当作宝贝一样地放着，你觉得她真的舍得给米雯寄十几张用来遮挡墙灰？”</p>

“哦——”韩曦然大吃一惊，“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p>

汽车在路上飞速行驶，后视镜反射出耀眼的太阳光，她眯着眼睛皱起眉，把脸偏到一边去。</p>

下午四点，两人抵达惠安小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米雯原先住的那间房子。</p>

罗述打开门，扑鼻而来是一股沉寂许久的粉尘味道。因为发生过命案，这栋房子一直没再租出去，太久没有住人，地板、窗户、沙发、茶几都蒙了一层灰，墙角也结了蛛网。</p>

“好荒凉啊……”韩曦然呢喃着轻声感叹。</p>

罗述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卧室。见过林舟寄本人后，再看那满墙的海报，便蓦然生出一种失真感。她走到墙边，找到胶带翘起的头尾，一张一张把海报撕下来，尽量保持完整。</p>

韩曦然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很快便全部撕完，十几张海报平铺在地上。</p>

忙完以后她两手叉腰，站在原地端详半晌：“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p>

罗述没说话，仔细看过每一张，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甚至每张海报的原图，前些天她还在社交平台上看到过，没有什么不同——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p>

她俯下身，拿起角落的一张，捧起来放在光下，光线透过纸张形成一种半透明的视觉，但依旧没发现有什么异样。</p>

罗述观察半天放下又拿起另一张，对着光看。</p>

“等一下！”韩曦然突然惊呼出声。</p>

罗述放下海报看向她，她直接从罗述手里将海报拿过来，翻到背面，白色的纸张上还沾着一块一块的墙灰，但是角落里有一团极不显眼的字迹。</p>

罗述拿近了仔细看，那是用铅笔写的两行字：</p>

4月24日，美狄亚。</p>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作声，但不禁汗毛倒竖。</p>

米雯、孟修竹、容悦，这三人的每起案子都不是凑巧或一时兴起，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作案。</p>

他们的背后，或许藏着一个更大的怪物。</p>

而目前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案子，还会不会有第四起。</p>

罗述深吸一口气，将海报卷起来放好：“回市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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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狄亚，希腊神话中着名的女巫，在由众神安排的爱神之箭的影响下，对来到岛上寻找金羊毛的伊阿宋王子一见钟情，并帮助其完成任务。不料对方后来移情别恋，美狄亚天性中的坚毅刚强让她无法不做出复仇的举动，百般痛苦下的选择，她在伊阿宋面前亲手了结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最后抱着尸体驾驭龙车离去，酿成了古希腊悲剧之一。</p>

“克洛诺斯，古希腊神话中的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曾得到母亲盖亚的怂恿，用镰刀阉割并推翻了父亲乌拉诺斯后，父亲预言他也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于是子女一出生，就被他吞进肚里，只有宙斯幸免。宙斯成年以后，设计使他吐出众兄弟姐妹，并率领兄弟推翻以克洛诺斯为首的泰坦诸神。”</p>

夏邈把这些信息念给罗述听，念完还好奇问了一句：“罗队，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希腊神话感兴趣了？”</p>

罗述没回答这个问题，言简意赅地总结这两个希腊神代表着什么：“所以说，美狄亚杀害了自己的子女，克洛诺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会吞噬后代。”</p>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夏邈说。</p>

“算上孟修竹那里那个自杀女神伊希塔布，全对上了。”罗述沉声道。</p>

“什么什么？”夏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就对上了？这跟案子有什么联系吗？”</p>

韩曦然很快跟上罗述的思维，解释道：“米秀兰因为想卖掉自己的女儿被杀，和美狄亚相似；孙航因为跳楼或者说间接导致孙莹莹自杀而被杀，和伊希塔布相似；赵乌卓因为为了自己在娱乐圈的掌控权陷害林舟寄而被杀，和克洛诺斯相似。总结下来，就是这些神的名字，就是死者的罪名。”</p>

夏邈恍然大悟，腾地站了起来：“这三起案子是有组织的？”</p>

“对。”罗述眉间沟壑渐深，“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藏在这三起案子背后的人，不然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第四起第五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