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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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芬都，阳光照在浅色的花岗岩建筑上，显得洁白而美丽。</p>

公交车缓缓停在站牌前，众人陆续上车，驾驶坐的青年司机迟疑着，对站牌下的男子含笑扬声：“先生，上车了。”</p>

台阶上杵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黑色的帽子厚重的外套，黑色的雪地靴，还有潦草在外的头发，带着中年男人的沧桑，如路边失去水份的枯枝，透着行将枯就的颓败。</p>

见他依旧动也不动，司机抓了头发，改用不太流畅的韩语：“先生，这是发往赤淞的最后一班，你需要上车吗？”</p>

原若航趿着的眼皮终于抬起，那是双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和他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双纯澈，震得小司车竟有些移不开眼。</p>

怔了片刻，他终于抬步踏上车，却从口袋中掏出几张人民币僵在台阶上。</p>

小司机这才晓得他是华国人，改用中文礼貌道：“你有手机吗？”</p>

沉默片刻，见他似是要下车的样子，司机慌忙道：“那就下次，请坐吧！”</p>

原若航这才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后而去，车子缓缓启动。</p>

司机是通往赤凇的专线，凌晨第一班发来，就看到那人僵站在站牌下，至到最后一班也未上车，有些担心，才多问几句。</p>

公车开出不久，背后突的传来女人尖哨：“停一下，麻烦停一下……”</p>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狂追在背后的初辛松口气，拚命朝前迈着步子。</p>

司机愕然看着面前背着半大孩子的女人，结巴道：“行李，放下面……”</p>

“好的，谢谢你，麻烦了。”初辛背着孩子重新下车，将巨大的行李箱塞到车下，上车，却被挂在肩上的背包撞得几乎稳不住身子，几番趔趄朝着车道重重摔去。</p>

有力的大手稳稳托着她背上的孩子，初辛稳步，连连躬身：“对不起，谢谢——”</p>

原若航似是被自已下意识的动作惊到，僵了片刻，才道：“把孩子放下吧！”</p>

她却闪烁着眼神，歉声：“谢谢，不用了。”</p>

车子到达赤淞镇已是暮色降临时，众人陆续下车，初辛最后下来，纤细的身子背着足有六，七岁大的男孩，肩上分别挂着两个挎包，手里还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挪着艰难的步子朝被映得通红的小镇深处走去。</p>

一路上不断有人力车询问，她只是礼貌的摇头，坚定而缓慢的挪着脚步。</p>

原若航下车后，目光就牢牢定在眼前仿如背负着整座泰山的女子，孩子都这么大了却背在身上，应该是有缺陷的。</p>

眼前闪现的却是幼年时，母亲也是这样背负着体弱的自己，在异国他乡艰难求存。</p>

而那个时候的母亲，是否像现在他，存着了却残生的怯懦。</p>

初辛最终在镇子最深处僻静的临街商铺前停下，对着老板娘轻声：“你好。”</p>

老板娘转身，惊愕无比的瞪向她，目光最终落在被紧紧附在身上，几乎占据了她身体三分之二的孩子身上，逡巡，探索打量着，带着如同看怪物的惊疑。</p>

怒气陡然窜出，任辛语气不善：“我是之前在网上订房的租客，可以把钥匙给我吗？”说着，递上捏在手中的合同。</p>

“哦哦，稍等下……”老板娘转身拿出个黑色铁盆，从一大堆钥匙里翻找着，时不时拿眼神觑她，终是忍不住嘀咕：“孩子已经这么大，该不会有残疾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