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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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自然是想活的。</p>

不仅如此，他也不愿意看到北邙坠入深渊。</p>

可问题在于，谢述够格吗？</p>

董承眯着眼：“谢廉怎么说？”</p>

话刚出口，董承便自顾自的接道：“谢廉应该是点过头的，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容忍谢朗天叛经离道，所以他才会出面，在玄弘均面前保下你。”</p>

董承抬起头，眼神尖锐如鹰隼。</p>

“可……你又如何保证，自己不是第二个谢朗天？”</p>

他盯着谢述，一字一顿，威势如天穹般向谢述倾倒：“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反贼？”</p>

说来滑稽。</p>

一个公认的大反贼，质问谢述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反贼，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p>

但他偏偏发生了。</p>

谢述镇定自若，神色淡然：“我从没说过，我不是反贼。”</p>

此言一出，公羊独神色骤变。</p>

钟龙也满脸错愕。</p>

董承拍案而起：“谢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本丞相就能将你就地正法！”</p>

谢述依旧不慌不忙:“既然如此，还请丞相斧正。”</p>

董承亲自拔刀，架在谢述的脖颈上：“谢述，你真当我不会杀你？”</p>

谢述突然问道：“丞相可去过清河？”</p>

“可曾见过百姓饿殍千里，易子相食？而达官贵族，则龟缩在高墙之后，满仓库的陈米宁愿发烂，也不施舍灾民！”</p>

“丞相可曾见过，匪患滔天？百姓为了一口吃的，只能落草为寇，弃良为娼！”</p>

“良家子弟被构陷，伸冤无门。”</p>

“寻常百姓被践踏，求死不得。”</p>

董承不耐烦地打断道：“清河只是例外，主少国疑，难免有奸臣作祟……”</p>

“那北海呢？”谢述反问道：“北海倭贼登岸，荼毒沿海百姓，朝廷又是怎么做的？</p>

置若罔闻，任其自生自灭！”</p>

董承沉默不语。</p>

谢述乘胜追击：“朝堂上朽木为官，书院里禽兽作圣，士族把持天下口舌，随心所欲！百姓伸冤无门，弃若敝履！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方，有何不可反？</p>

董丞相您想当忠臣，可曾想过天下人可还愿遵从大方？”</p>

董承眼中虽然恼怒，却并无杀机。</p>

谢述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p>

只是。</p>

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若非先帝垂青，他董承还在边关吃沙子呢！</p>

大方就像一艘满是漏洞的破船，摇摇欲坠。</p>

无数人想要逃离。</p>

有人想要趁火打劫。</p>

董承却想修补。</p>

谢述：“丞相若愿助我，待我拿下黎阳之后，愿意以方臣自居，董家一日为忠臣，谢述便一日为方臣，与民更始，如何？”</p>

董承眯细了眼：“你笃定我会反？”</p>

谢述却笑道：“晚辈倒是希望丞相不会反，若是将来有一日连丞相都心灰意冷，这天下百姓怕是都得遭殃。”</p>

这是真心话。</p>

大方现在就像一个在穷途末路上狂飙的马车，之所以没有失控，是因为还有人在牵马执凳。</p>

董承就正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p>

若是董承死了，大方那些觊觎极深的诸侯王，绝不会收手隐忍。</p>

那时的大方，才是群雄逐鹿，妖魔乱舞。</p>

“我并不认为你能击败谢朗天。”</p>

董承缓缓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