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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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执，起了吗？”</p>

听到声音，孟知行揉了揉额角，应了一声。门外那人继续道：“方主执找您呢，让您去竹记吃早膳。”</p>

孟知行起身离塌，随意披上一件玄色外衫，一手提着狴犴一手拿着锦带出了卧房的门。</p>

外面下着雨，不大，但很密也很细。这是头春的第一场雨，这雨下了就表示新的一年真的开始了。柔和绵密的细雨盖在孟知行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对剑眉微动，那双星目微合，冷冽的五官加上宽袍也遮掩不住的修长身段让人望而生畏。目光远眺，山中轻雾缭绕，伴着鸟鸣和山中独有的泥草味道。这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总能让孟知行在这纷扰喧嚣的天下保持清醒。</p>

他深吸口气，回过神看向面前站在雨中行礼的人，道：“辛苦了，还让你跑一趟。”</p>

这话是表达谢意，却用孟知行清冷的语气说出口就显得那么不尽人意。</p>

院子里站着个瘦弱男子，长得不出众也很难让人忘记。他叫骆明哲，是孟知行的近卫。只是这近卫轻功不如孟知行，遇到强敌也只知道往自家大人身后躲。平日里对待孟知行一直挂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这将总是肃着脸的肆部副执孟知行增添了些人间烟火气。</p>

“不辛苦。”骆明哲小跑上来接过孟知行的锦带，孟大人张开双手，锦带便扣在了腰上，“只是副执大人，方主执不是送了座宅子给您吗？为何您还是喜欢住在这山里？”</p>

锦带扣好，孟知行放下双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道：“清静些好……”</p>

骆明哲在他身后帮他理好了衣摆，嘴里还是吐槽：“是，本就话不多，还住的这么清静，小的啊就怕你变野人了。”</p>

孟知行没回他话，他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一个人走南闯北习惯了。住在王都每日天微微亮就吵闹得很。人间烟火气，对他来说奢侈了些，也着实不习惯。还不如在这山中院子，安静，空气中也没那些让他受不了的气味。</p>

山中院子外，马车已经候着了。骆明哲方才一直站在院子中，淋湿了衣衫也就干脆不进马车了，坐在外面和马夫谈天说地。孟知行一人坐在车厢里闭眼假寐。</p>

五年前，孟知行进统查府唯一的目的就是借着这王都首府的势力去调查那对母女。只是这五年间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一点消息。儿时摘下通告后自己在山中饿了五日，最后猎到一只野兔子，年幼的孟知行还心存善性，分了同样可怜的老道士，老道士知恩图报教他识字，他也终于识得了那通告上的所有字。</p>

‘孟成和，江州河屋县人士，意图谋反，被捕后在狱中以死谢罪，今日昭告天下，以儆效尤。’</p>

老道士心善，告诉他这世道污秽肮脏，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想要名正言顺杀一个人，办法有很多，给人安上莫须有的污名是里面最见不得人的手段。孟知行也知道自己父亲一直生活在那君行湖边，没权没势更没钱，何来的意图谋反？不过是与那对母女有关罢了。</p>

莫约半个时辰马车停稳，孟知行重新睁开眼，起身走出马车时已经身处闹市，一旁便是那挂着‘竹记’招牌的包子铺。</p>

天空中蒙着灰纱，好在春雨带着风让人不那么烦闷。</p>

竹记包子铺虽是家早膳铺子却在王都也是人尽皆知，就靠着那系着牛皮襜衣的油腻大叔一手竹笼蒸包名震一方。肆部官员时常彻夜监视疑犯，早晨换班时总来这里饱餐一顿，久而久之那油腻大叔便认识他们了，每次都会送些小吃。</p>

“阿行大人，许久没来了，送你个新研制出来的酸菜包子尝尝鲜啊。”</p>

孟知行还了个浅笑，道：“不必了，竹叔，就两个野菜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