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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士族定定的盯着李承志。
狐疑者有之,惊讶着亦有之……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李承志的身份,就如任氏。但皆三缄其口,垂首不语。
而大多都在猜测李承志的身份,心想这是何人,竟敢无西海首领李始良的允准,就敢大呼大叫?
再者你解头巾又是何意?
便是要动手,也该是捋袖子才对……
但赵献的面色却突的一僵,两只浑浊的眼睛像是钉在了李承志的身上。
他虽认不得李承志,却听过无数有关李承志的流闻。
天人神授,举世奇才,郎独艳绝,世无奇二……
以三百余家臣起兵,平僧乱,定泾州……
孤军入北地,镇沃野,灭杜仑……
大战陈仓,败南梁名将昌义之、裴遂,诛于忠、元继,擒元丽……
而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屡次救驾,后因先帝宾天而悲伤过度,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
看李始良,微微躬身,很是谦卑的模样,赵献的脑子里嗡的一下。
李承志!
他什么时候来的河西?
怪不得清明之后,李始良一反常态,不复对士人优容,而是步步紧逼,恨不得赶尽杀绝一样?
十有是授李承志之意。
如此推算,李承志至西海已有四月,岂不是说,他已反出了朝廷,不然焉能离京如此之久?
猜测的越多,赵献便越是惶急,脸色也不受控制的白了起来。
今日这一出看似突出其来,实则早有预谋,而他赵献就是出谋划策的那只黑手。
便是他暗中蛊惑,称赵氏与任氏是姻亲,而任氏又是李始良的妻族,是以定能保大家周全。
不然这些士子的脖子哪会这般硬?
再者此非造反、叛逃,只是士人诉求不公,合情合理。因此即便李始良察知是赵氏在暗中谋划,至多也就是斥责一番。
但谁料到,如今西海主事的,却成了李承志?
这二人虽是叔侄,却天差地别。
前者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做事向来留三分余地。且出身世家,本就对士族青睐有加。
而后者却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杀神,手中人命何止上万?
只在陈仓一战,便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从秦、梁二州偷运近十万民户至西海,就能看出李承志何等的胆大包天,何等的野心勃勃?
而这样的人物,又岂会怜悯屈屈百余口人的性命?
而更令赵献胆寒的是,今日明显中了李承志的计,这分明就是他一手安排,欲擒故纵,意欲将害群之马一网打尽。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赵献举目四望,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身周之人大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有人在猜测这予李使君面前都敢僭越之人是什么来历,也有人在狐疑赵长史(赵献曾任过陇西郡长史)为何脸色突变,又惶又急。
唯独任氏的几位低眉耷眼,垂首不语,就如老僧入定。
是任氏!
而且就连李始良都不知情。
不然他此时就不会一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模样。
好奸贼,竟谋划的如此之深?
再之后呢?
酷刑之下,何求不得,自己怕是藏不住了……
赵献心中已悔又恨,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已无半丝血色。但身体却无比老实,“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草民有罪,万望国公网开一面,留我赵氏一脉香火……”
李国公……李承志?
人的名,树的影,身周的一众士人无不骇然色变。
若非李承志,元怀怎会事败,他们又怎会被强掳到河西?
再看李献,早已五体投地,恨不得将脑袋杵到土里。额头上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急颤。
一众士人便是再蠢,也知大祸临头。见机最快的是赵氏子弟,只几息间就跪倒了十数位。
而后便是任氏,他们之所以跪,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已成为李氏走狗的事实。
然后便如墙倒房塌,噼里啪啦跪了一地。百多甲士站在原地,拿着绳索直发愣:这绑还是不绑?
一众李氏家臣,并泾州旧部无一不是眼睛里直冒星星,恨不得大吼一声:郎君威武!
方才这些士子何等的聒噪,何等的无畏,大有“有能耐你砍了爷爷”的架势。而郎君未多一言,更未自报家门,只是解了冠巾,竟就令这些士子跪地伏首,噤若寒蝉。
试问,便是皇帝亲临,有无这般威严?
李始良却是暗暗叹息。
他知道,李承志已对他生出不满,怨他对士人过于宽容。
不然何至于饶过他,与任氏合谋?
李承志并不知李始贤的想法,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如此作为这此时而言,本就是大逆不道,倒行逆施,李始良能理解才见了鬼,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不满,更没有什么理怨。
他是烦够了来回拉扯,不愿浪费精力和时间,所以才快刀斩乱麻……
李承志朝着李孝先挥了挥手,李孝先一声沉喝,百余兵卒就如被犁切开的泥地一般,往两边一退。
一众士人更是骇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在跪伏在地,老泪纵横的赵献,李承志悠然一叹:“见机如此之快,可见你非愚钝之人。但你为何非要独僻傒径,侥幸行险?”
“草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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