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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渊号”逆流而上,走了两炷香左右,高踞船尾的众人从河道两旁的树梢顶上极目远眺,看见的是野草丛生、灌木驳杂的荒野,人迹全无。</p>
刘黑塔感到有些不对劲,低声念叨道起来:“没道理啊,怎么会看不到人烟呢?”</p>
舟师也有些疑惑,附和道:“淮泗一带地势平易,此处怎有如此多的小山。”</p>
两位引路人信心不足,其余的人更是不用说了,正在满腹疑虑之际,船身猛地一晃,船头当即响起水手的惊叫:搁浅了!</p>
“快,快,转帆,后退!”</p>
舟师心知不妙,慌忙下令,想让海船脱困,可惜为时已晚,无论如何操纵船帆,海船纹丝不动,此时已是日近黄昏,风势竟然莫名其妙的突然减弱了,立时将借助风力脱困的念头给打消了。</p>
不需要任何商量,“腾渊号”上下全都忙碌起来,水手家丁包括洪天泽等人在内,都纷纷乘小艇上岸,在河道两侧排成长长的队伍,拖着两根巨大的缆绳,在整齐的号子声中疯狂的拖曳,妄图将船往后拖。</p>
可惜的是,无论如何卖力,“腾渊号”庞大的躯体始终纹丝不动,被牢牢的卡在淤泥里。</p>
牵马卸货,尽可能的减轻海舟的重量,然而,同样是没有效果。</p>
无计可施之下,洪天泽换上水靠,亲自潜入水底察看,结果令人丧气——船底被卡入淤泥之中足有两尺深,而河道的水位却在以肉眼清晰可辨的速度,在飞快的下降之中。</p>
天色已晚,无奈之下,只好在河边的树林中就地宿营,晚饭之后,洪天泽把舟师叫过来,商议对策:倘若明日河水恢复上涨,能将“腾渊号”托高脱困的话,立即掉头出海;河水虽上涨,却不够摆脱困境的话,便先把船货悉数搬空,然后在下游百步外伐木聚土,作道水坝,提升水位,借水力将其托起;如果水位继续下降,则只能兵分两路,一路留守,一路逆流而上,找出原因,看清位置,否则,便只能弃船!</p>
舟师领命下去做准备了,洪天泽摇摇头,看着刘黑塔,笑道:“刘大哥,你猜猜,咱们如今到底在哪?”</p>
刘黑塔的红脸在火光映照下变成了黑色,嘿嘿干笑几声,随手从地上摸起颗光滑的鹅卵石,“只怕还在山东境内,离边境嘛,少说还得几十里地吧。”</p>
莺歌儿反问道:“既是如此,为何看不到有蒙古军士巡逻?”</p>
刘黑塔道:“李璮大人主事益都路之时,多有攻宋之举,先后打下了涟水、海州等地,起兵之后,又献城与大宋,接着我军与蒙古交战,战败之后,大宋又与要收复城池的蒙古军交战。唉,连番兵火之下,丁壮大多拉去当兵,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都跑光了,以至于我们这些盗匪的都活不下去,蒙古人来了别说收税,怕是还要救济百姓,自然是尽量缩在城里不出来,谁愿意出城巡逻?”</p>
莺歌儿狐疑道:“难道蒙古兵就不怕被咱们宋军偷袭?”</p>
刘黑塔鄙夷道:“若是宋军有胆偷袭,怎会被蒙古军压着打?哼,如今的宋军嘛,只有水军还敢主动越境出击,马步军,便是借个胆子给他,也不敢。”</p>
洪天泽恍然道:“明白了——我说当初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就跑到咱们七庄盟的地界,原来这防线形同虚设啊!”</p>
刘黑塔叹道:“李将军起事之前,按照蒙古国主的命令,整个益都路乃至山东各地的城池,除了与大宋接壤的,全都把城墙拆掉了,那时才真的是形同虚设。兵败之后,为了围剿我们这些残部,各地不但重新修城挖壕,而且迁百姓入城,这远离城镇之处便不得不抛荒了。”</p>
洪天泽点点头,“既然如此,若是这船救不出来,由你带路,都陆路的话,能不能走回去?”</p>
刘黑塔苦笑道:“难倒是不难,不过,得先知道咱们在哪才行。”</p>
洪天泽道:“不急,今夜便知分晓。”</p>
刘黑塔见洪天泽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忽然想起少了个人,忙道:“难不成亨利去找人问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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