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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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慎看着那昂首挺胸的大公鸡，正在优雅地喝着水，啧啧称奇：“景深，这是你的新宠？”</p>

“昂！”杜玄此自豪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常胜将军杜小五，已经连赢了三场。最近小爷我手中可是十分宽裕，瑾之，有用钱的地方尽管说，小爷给你花。”</p>

刚上船的苏鹤闻言，眼中一亮，心中一合计，这事儿靠谱。</p>

正准备撩开帘子进去向杜玄此讨教讨教此法，又听见他说：“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小爷我这么厉害的，斗鸡是个技术活儿。你是没看到周老四，输得裤子都被抵押在赌场了。哈哈哈…”</p>

苏鹤眸子里的光顿时散尽，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p>

苏慎伸手去摸那公鸡的尾巴，那公鸡灵活地一个转身，差点啄到了苏慎，苏慎道：“呵…这么厉害，小心我将你炖了。”</p>

“什么这么厉害？”苏鹤顺着他的说。</p>

苏慎听见苏鹤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鹤兄，你来得正好，快来看。”</p>

苏鹤走过去，看到了那只能赚钱的大公鸡。果然是鸡中之王，威风！若是能将这只鸡偷了…</p>

杜玄此看着苏鹤出神地盯着自己的鸡，嘴角带了些不怀好意，急忙道：“苏常侍，这只鸡不好吃。”</p>

苏鹤回过神，打开扇子摇了摇，掩饰了自己的不轨心思：“我看着像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p>

杜玄此嘿嘿一笑：“不像，鹤兄这般人物，怎么会吃这种俗物？”</p>

杜玄此丝毫不见外，第二次见面就将“鹤兄”挂在嘴边了。</p>

苏鹤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心想：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想吃。</p>

杜玄此看着苏鹤手中的扇子，惊呼道：“鹤兄，你这扇子哪里来的？”</p>

苏鹤正伸手去拿几案上的小食，闻言也是一怔，随即说道：“陆大人上次给我的。”</p>

杜玄此走过去，盯着那扇面仔细瞧着：“这画是问之画的吧，这字是问之写的吧？”</p>

苏鹤想起陆望的话，说道：“这扇骨也是问之亲自削的。”</p>

杜玄此眼睛越睁越大，苏慎也有些吃惊，苏疑早年喜欢作画，数量众多，都在苏家别院里。这几年心思转到别处去了，很少出手，一画难求。这扇子上的画看似很简单，却极考手艺。看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之态，应是苏疑近来之作。</p>

苏慎想起四月中旬，苏疑砍了自己亲手栽的一棵竹子，将自己关在院中好几天。</p>

后来他问苏疑那几天他在做什么，苏疑说在给小舅舅准备及冠礼物。陆望生辰是五月十六，那扇子从四月出发，五月中旬差不多就到了康州，时间掐得很准。</p>

作画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出自同一人的画，也会良莠不齐，苏疑也不例外。这幅画比当年那幅《空山》还要更胜一筹，见画如见人，观者似乎能走进画者的内心深处，那是怎样的平和与洒脱？或许是当时苏疑有了灵感才下了笔，而不是为了送礼刻意为之。</p>

苏慎道：“这怕是问之送给小舅舅的生辰贺礼。”</p>

苏鹤道：“生辰？”</p>

苏慎伸出两个手指头：“五月十六，及冠贺礼。”</p>

杜玄此一拍手，激动道：“好主意！家父下个月五十大寿，我正愁寻不到合适的贺礼。鹤兄，你将这扇子卖给我吧。”</p>

杜玄此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这个数，怎么样？”</p>

苏鹤眉尾一挑：“八十？”</p>

杜玄此摇头：“八百。”</p>

“八百两银子？”苏鹤心里盘算，八百里，是他的十年俸禄不止，有了这八百两，阿九想吃什么不行？</p>

杜玄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肯卖，又道：“一千两。”</p>

苏慎见两人讨价还价，心里哀嚎：“问之啊问之，你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p>

苏鹤突然道：“一幅画真的这么值钱？”</p>

杜玄此道：“那要看是谁的画，以及谁买。问之的画在我心里就值这个价，不，不止这个价，不过我暂时拿不出更多的现银。关键是，我爹也喜欢问之的画。”</p>

苏鹤收了扇子，抵在下颌上，嘀咕道：“意思是我的画就不值钱了。”</p>

杜玄此听到这话乐了，笑道：“虽说没见过鹤兄的画，不过想来也非凡品。只不过这东西值不值钱，得看机缘巧合。问之的字画名声在外，自然值钱。鹤兄的美貌有目……嗯…嗯…”</p>

杜玄此没说完，就被苏慎紧紧捂住了嘴。杜玄此不明所以，只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瞥见了苏鹤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p>

杜玄此打了个寒颤，也不“呜呜呜”了，任由苏慎捂着他的嘴。</p>

苏慎低喝道：“杜景深，你迟早得坏在这张嘴上。”</p>

不知为何，苏慎能敏锐地察觉到苏鹤并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关注他的外貌，以前更甚，如今好些。</p>

不过杜玄此今日这话确实有些过了，美貌换钱，那是何人所为？苏慎知道杜玄此一向口无遮拦，并没有侮辱苏鹤的意思，但就算说者无意，也不代表可以随意说。</p>

苏慎道：“鹤兄，景深他这人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p>

苏鹤嘴角慢慢扬起，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缓缓道：“如此说来，若是我能陪杜二公子一晚，值不值得起一千两？”</p>

犹如一记响雷轰然炸开，苏慎和杜玄此都被炸得愣在原地，耳边轰轰作响，无法思考苏鹤这话里的意思。</p>

半晌，呆若木鸡的杜玄此渐渐回过神来，舌头打结道：“值…不不…”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姿态卓然还带着笑的人，却让他脊背发凉，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鹤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用你陪…”他求救似的看向苏慎，“瑾之…”</p>

苏慎张了张口，却被苏鹤打断：“杜二公子别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p>

杜玄此怯怯地看了苏鹤一眼，见他神情无恙，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苏慎将杜玄此拉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