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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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可将饭食放在陆望跟前，低声道：“主子，我帮你把头发束起来。”</p>

陆望没说话，认真吃着饭。</p>

慕可手中的梳子突然掉在了地上，陆望蹙眉道：“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手不想要了！”</p>

慕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住嘴唇，他一句话不敢说，怕自己忍不住哽咽，只是默默捡起梳子继续梳头。</p>

叶双秋敲门进来，将手中信笺交给陆望：“主子，周将军的信。”</p>

陆望手中筷子应声而落，他急忙接过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那双阴沉了许久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亮色，他挥手道：“你们先下去。”</p>

慕可和叶双秋走后，陆望才忍不住勾起嘴角，红透的眼眶像要滴出血来。</p>

找了三遍，没有找到苏鹤。那就说明，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p>

只要活着就行。</p>

只要活着就行。</p>

慕可出了门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叶双秋拽着他走出老远，才问道：“你哭什么？”</p>

慕可擦了擦眼泪，红着眼道：“主子……主子的头发……”</p>

“头发怎么了？”许昭带着个小厮走进来，他示意小厮将炭盆给陆望送过去。</p>

慕可又开始哭，边哭边说：“主子的头发，白了……主子才二十三岁，怎么会有那么多白发……”</p>

叶双秋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p>

“别哭了。”许昭揉了揉他的头顶，一脸忧心地说，“任何人丢了半条命，都不会好过的。”</p>

慕可不死心地说：“当时那么混乱，苏大人和阿九会不会趁乱逃走了？苏大人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主子不是让周大人去找尸体了吗？找到了吗？”</p>

许昭和叶双秋对视一眼，叶双秋道：“信交给主子了，只有主子知道。”</p>

慕可吸了吸鼻涕：“我也想知道，可我不敢去问。主子生气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生气。”</p>

叶双秋道：“刚才我让厨房给主子炖了羊肉汤，你去看看炖好没有。炖好了给主子盛一碗来。”</p>

慕可拖着脚步往厨房去了，许昭将叶双秋拉到一旁，低声交代：“信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和周将军知道，切记谁都不能说。”</p>

周竖的信早就传过来了，许昭看了之后让周竖重新写了送过来的。</p>

叶双秋眼神暗了暗，想起苏鹤，心里就喘不过气来，他问道：“周将军的信原本是怎么说的？苏大人他……真的……”</p>

许昭道：“也没有那么糟糕，周将军依照归程的要求，清理战场时，确实让人将每具尸体都翻看过。但你知道战场有多残酷，有些人身体都找不全，找到了也面目全非，根本就认不出模样，所以不能确定有没有苏大人。”</p>

叶双秋握紧拳头：“苏大人穿的铠甲与别人不一样。”</p>

许昭顿了顿，神情暗了几分：“找到了苏大人的头盔和残甲，还有钩月的尸体。我让周将军改信，是想给归程多一些希望，我怕他……”</p>

“你怕我什么？”声音阴冷至极。</p>

许昭僵硬回头，正对上陆望阴沉的脸。叶双秋双腿一屈，跪倒在地。</p>

“你是怕我萎靡不振？还是怕我寻死觅活？”陆望盯着许昭，步步紧逼，咬牙切齿道，“许若清！你敢截我的信，还敢改我的信？你不要命了吗？”</p>

许昭靠在柱子上，退无可退，陆望突然出手掐住许昭的脖子，端着羊肉汤走来的慕可大惊失色，立马扔了羊肉汤，冲过去跪在地上抱着陆望的腿道：“主子，主子你在干什么？他是若清先生，是若清先生！”</p>

陆望看着许昭涨红的脸，隐忍着怒气松开了手。</p>

许昭扶着柱子咳了一阵，听陆望说道：“我告诉你许昭，别自作聪明。北伐一日不成，我陆归程一日不倒，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我。”</p>

许昭突然抬头瞪着陆望，伸出双手将陆望猛地推开，站直身体厉声道：“你说的容易，你是没倒下，你还觉得自己能吃能喝能睡是吧？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吗？你……”</p>

陆望的头发被慕可束得一丝不苟，两鬓的斑白清晰可见，许昭看着那如雪般刺眼的白突然红了眼，眼泪在眼眶打转，他一眨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p>

许昭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陆归程，我不是自作聪明，我是太了解你！你现在不正常！”</p>

陆望看着许昭的眼泪愣了愣，他放缓声音道：“你想多了，我很正常，我和寒尽约定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p>

他说给别人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