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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疑本来想客气两句,何薄命却不给苏疑机会,进门就道:“问之,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我跟你说,杨宗道留了后手,你奈何不了他的。”</p>
苏疑蹙眉道:“什么后手?”</p>
“他没具体说,但我看他那毫不畏惧的样子,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反正在此事了结之前,我们先别见面了。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p>
苏疑疑惑道:“数罪并罚,杨宗道难逃一死,他会怎么力挽狂澜?”</p>
何薄命一脸郁闷:“我也不知道啊,我如今夹在你们中间,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唉!”</p>
案件审理了两日,李元和铸剑坊的人都上堂做了证。最大的证人是何薄命,可何薄命不敢也不愿站出来。</p>
杨宗道始终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何薄命只能派人去铸剑坊和鹰眼营重新调查核实。</p>
入夜,苏疑坐在案前,看着窗外风雨大作,久久没法下笔。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作画,时到今日,面对自己早已变得浑浊不堪的内心,竟不敢下笔。</p>
窗外无光,一片漆黑。</p>
屋里唯有一烛火,摇摇晃晃,在一片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中显得渺小而脆弱。</p>
杨宗道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p>
苏疑就这样坐了一夜。</p>
天亮时,风停雨歇,一院残叶断枝。那几株一向挺拔的翠竹第一次向风雨妥协了,可怜巴巴的弯着腰。</p>
院中洒扫之人不过二三,苏疑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与落叶上,嘎吱作响。</p>
苏府大门被轰然推开,一列官兵鱼贯而入,将苏疑围在其中,二话不说,将苏疑押走了。</p>
阿卓正啃着玉米朝苏府走去,看到有官兵出入,急忙躲在树后,看到苏疑被押走,吓得手中玉米掉落在地。</p>
他想找人帮忙,却一时想不起该找谁,还有谁可以帮他们?</p>
下午,苏疑在狱中见到了杜居安。杜居安给苏疑换了一间干净的牢房,以看押重要犯人为由,派人守在牢房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p>
苏疑一袭素衣,与这昏暗脏污的牢房格格不入。杜居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p>
苏疑淡然道:“挺好的,挺凉快的。杜统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p>
杜居安脸色凝重:“铸剑坊的人和李元突然暴毙,死无对证,杨宗道被无罪释放了。至于其他罪名,陛下只是罚了他一年俸银。”</p>
“荒谬!”苏疑捏紧拳头,指甲剜得手心生疼,“不对,此事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p>
杜居安道:“昨晚,应天台观测到天有异象,连夜上奏,天一亮,陛下就派人查封了苏陆二府,并将苏陆二家所有直系旁系的男子抓捕入狱。”</p>
“天象?”苏疑默了一瞬,霎时想通了所有事情,“五星连珠,新帝将出……”</p>
杜居安脸色一变:“你怎会知晓?”</p>
苏疑自嘲地笑了两声:“愚笨,我真是愚笨至极。”</p>
他看向杜居安:“如果我没猜错,天象显示,那位新帝出自苏家或者陆家对吗?”</p>
杜居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陛下已经下旨,让元锡退回盛州,让陆归程退守洛城。”</p>
“然后找个由头让他们回朝,一网打尽。原来这就是杨宗道留的后手。”苏疑恍然。</p>
杜居安严肃道:“什么意思?”</p>
苏疑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信吗?”</p>
杜居安愣了愣,“我从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p>
苏疑垂眸:“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紫气自西来,关中之战,小舅舅必胜。”</p>
“问之,你说什么?”</p>
苏疑摇头:“没什么。”</p>
“你不担心苏瑾之和陆归程?”</p>
“担心。”担心因为自己的存在,让他们畏手畏脚。</p>
杜居安突然伸手揉了揉苏疑的后脑勺:“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p>
苏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惊得怔在原地。</p>
杜居安很快收回了手,“景深和周家老四还在外面等着见你,我就先走了。”</p>
苏疑看着杜居安的背影消失在甬道,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明明证据确凿,刘渝为什么不杀杨宗道和李吉?他猛然想起田兹格的话,出自官家的箭矢,那场看似盛大的送别宴……</p>
心不断往下沉,快要窒息时苏疑才深吸一口气,“三叔,不管是谁,此仇必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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