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嫁，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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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人头税，一个成丁（男的）一年二十个大钱。</p>

开春船下海前收，就是预征税。</p>

这次老李家出事，鱼税已经拿去垫医药费了。</p>

明年开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p>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老李家不见一点喜气，像台风后阴沉的天，笼罩着沉沉的愁云。</p>

李鱼儿不想待在潮湿阴暗的船舱里，她想出去找找生路。</p>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p>

说干就干，她强忍着寒冷，爬了起来。</p>

后脑勺偶尔有轻微的阵痛，但不影响她行动，想来是没有大事了。</p>

在床头看了一圈，没有任何过冬的厚衣服？</p>

她开始在船舱木板隔出来的小墙柜里翻找，最后只找到了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棉袄。</p>

摸了摸，并不柔软，有些扎人，是芦花袄子。</p>

家里唯一一件女款棉袄是 蔡老太太的嫁妆，褪了色的大红袄子。</p>

被大堂姐穿去镇上医馆了。</p>

她娘范晓娟生产身边得有个伺候的，本来应该是大伯娘去的。</p>

但是蔡老太太知道大儿媳妇儿的性子，太懦弱了，平日去镇上卖鱼都不顶事，女人生产是大事，指望不上。</p>

大堂姐从小跟着奶奶，性格不像自己娘，倒是随了她奶，手脚勤快，性格果断好强，是个能干的姑娘。</p>

芦花袄子就芦花袄子吧，有总比没有强。</p>

有了袄子，裤子成了难事，没有棉裤。</p>

最后，李鱼儿包着淘出来的头巾，手上缠着一件破旧小孩衣服撕碎的布条，裤子是七八条单裤，破破烂烂，裤腿松垮，冷风嗖嗖的直往里灌。</p>

无奈，她只能将小衣服撕碎剩下的布条，当绑腿用了，这才好过一点。</p>

鞋，一双露大脚趾的布鞋，她在里边衬了碎布，外边套了一双草鞋。</p>

外间，蔡老太太正领着大伯娘补网。</p>

古代的渔网没有结实的尼龙绳，大多是麻绳浸泡油加固编织的。</p>

遇到外壳坚硬的海货很容易坏，需要经常补，海边的妇人基本都会补网。</p>

而冬天是最佳补网和修整渔具的时候。</p>

帘子掀开，蔡老太太就看了过来：“咋了？可是哪难受？”</p>

蔡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就怕孙女再出点什么事。</p>

这个家，现在可经不起一点风浪了。</p>

那晚的情况她看的真真的，撞到后脑勺可大可小。</p>

村里以前有个老渔民，从船上往岸边跳，脚滑了，后仰着摔倒了。</p>

后脑勺磕在了船舷上，当时只磕了一个包，以为没事，第二天早上家人叫不醒，一摸人都凉了。</p>

李鱼儿眼珠子转了一下，没说实话，应付道：“我想解手。”</p>

蔡老太太闻此点点头，继续低头补网。</p>

又不放心的冲孙女背影喊了一句：“赶紧回来，别冻着了。”</p>

李鱼儿心想她哪能赶紧回去，随口说了一句：“我去找海丫说说话。”</p>

蔡老太太眉头皱了一下，出口就想训斥，家里啥情况，还出去耍啥？</p>

到底是个八岁的娃，不知事。</p>

但转念一想，指不定是找小姐妹诉苦了。</p>

她当姑娘时，心里有事不想跟家人说，怕家人为难，也会找小姐妹说说话，心情会舒畅很多。</p>

但还是不放心的喊了一句：“早点回来！”</p>

“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