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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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次一头黑发，迎着雨幕中的太阳，逐渐变成温柔的棕褐色。</p>

只要他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小南就一定可以从那双穿白色的眼睛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p>

这是看得见他们的野良。</p>

还有看不见他们的野良。</p>

“不过无论出现的是哪一个野良哥哥，我都无所谓就是了。”</p>

小南笑着，双手背在身后。</p>

她这时披上了宁次编的蓑衣，戴着量身定制的斗笠，三两步走到两人前面半步远的位置。</p>

无论是哪个野良，都是他。</p>

无论是否认识自己--他们的相处早就接近本能。</p>

还没有完全变成人的女孩，以及从人中保留本能的少年。</p>

没有任何包装覆盖，有的只是最原始的共情，和生存下去的希望。</p>

“但我还是觉得现在的野良哥哥好一点。”</p>

弥彦抱着后脑勺，他在想什么小南不用想都能猜得到。</p>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p>

“既强大又温柔。”</p>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可以教他们忍术。</p>

现在这种状态的野良，从未出现超过一天。</p>

而现在，已经维持了整整六天。</p>

答案，小南和弥彦二人心知肚明。</p>

最开始接触的那个野良，不，是野良的那个状态。</p>

大概率不会在回来了。</p>

弥彦是个喜欢看书的，但凡能上街走走，总是热衷于从垃圾桶里翻些东西来读。</p>

乱世之中，书本这样的精神食粮处于两极分化阶段。</p>

有的书千金难买，有的，却因为住宅搬迁，或是主人死亡，被丢的到处都是--却也只是半个月能见到一本的程度。</p>

这些满天飞的，多半是儿童绘本，但有时候，也能见到些好东西。</p>

比如说，心理科普手抄材料。</p>

那是一份手稿，早就被雨水打湿，散落在偏僻的巷子里。</p>

里面能辨认的文字不多--还不乏有弥彦不认识的字词。</p>

他没有将书带回去的习惯--就算拿回去了，也没有地方放。</p>

家徒四壁，不管是没有物品填充的房间，也是没有填充物品空间的房间。</p>

再者，书就算放在原处也没有人会拿走。</p>

这时候剩下来的，都是和他们一样，一文不值的东西。</p>

弥彦记得那本书里，讲了大黑狗的故事。</p>

有的黑狗，会吃掉人的记忆。</p>

但在之后，又会想起来。</p>

有的黑狗，会吃掉人对外界的感知，但是当黑狗走开，又会将这感知吐出来，还给主人。</p>

有的黑狗喜欢出去玩，它去玩了，就将嘴里不需要的东西吐出来。等玩够了。回来了。又吃掉</p>

现在，黑狗走开了。</p>

它不再缠着野良哥哥，也不再将“疯子”的名号强行放在野良脑袋上。</p>

这是多好的事情。</p>

于是弥彦笑着，这样对长门说：</p>

“但是长门应该，永远也不会看见另一个野良哥哥了吧！”</p>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p>

压得主人喘不上气的黑狗走了，温柔强大的野良哥哥留了下来。</p>

可长门听了，却有着和弥彦截然不同的想法。</p>

他没有看过那本手稿。</p>

他不知道黑狗的故事。</p>

他是个初来乍到的孩子。</p>

长门真的从未见到过小南和弥彦口中说到的，另一个野良。</p>

他理解不了长门和小南的快乐--连对方微笑的原因，都只能作为扁平的文字在脑海中呈现。</p>

同样的，弥彦和小南也理解不了此时此刻长门的无助和迷茫。</p>

他们之间的理解，共情，一切都建立在经验和对自身已有经历的调取上。</p>

经历过，所以勉强能明白。</p>

经历过类似的，所以能类比着明白。</p>

可现在，一切归零，</p>

留给长门的，只剩下，自己喉咙中发出来的，意味不明的一声：“嗯。”</p>

被笼罩在太阳之中的少年，正转了头向他们这边看来。</p>

“嘀嘀嘀。”</p>

是系统的警报。</p>

“任务要求已更新，请宿主及时查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