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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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极擅一种“凤舞”，妾身见过一眼，当真是……真不知何人调教竟能至此！她盲哑之人，也不知出身何方，按那人贩所言竟不通言语，只能听铃声行事。九公子不妨以铃相唤，她必能以舞应之。”</p>

花娘正欲离开，却被裴九唤住。</p>

“花娘……！此女何名？”</p>

“此女无名，又不能言语，家世身份一概不知，若今日公子尽兴垂怜，便赐她个名吧！”</p>

语音落处，花娘人已不见。</p>

裴九本想再问，也只得作罢。他四顾无人，便信步上前，翩然落至软毯之上，方定睛望向手中金铃。</p>

这铃竟是赤足纯金打造，雕刻出极为华丽的花纹，断不是此女原身之物，应是花娘为这情境而有意为之。</p>

一摇铃，如凤鸣。</p>

裴九环顾四周，并无异状。</p>

再摇铃，如梦如醒。</p>

只见远处红云间，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手上系有金链，以叶状鳞片覆之，宛如纯金鸟羽。</p>

三摇铃，素手拨红云，却是一张金鸟面，面具之下点绛红唇，看不出悲喜。</p>

裴九心中一动，指随心念，霎时金铃大作。</p>

呼啦！一团红光裹着道道金芒，竟是此女向他疾速旋转而来，每一举手，一投足，都精准地应在铃上。</p>

时而如蝶戏花间，时而作神魔之姿，静若镜中之花，动如风卷雪舞。</p>

铃声一时疾一时徐，红云金芒霎时放霎时收。</p>

似乎铃声一直响下去，这红云就能一直转下去，那一只素手紧紧攥着裴九的视线，而人却始终若即若离。</p>

突然裴九掌中一紧，铃声嘎然而止。</p>

红云顿止，衣袂飘带却似收势不及，顿时绕上赤裸的脚踝，将一片火雾扯落向裴九。</p>

红云坠，玉山倾。</p>

裴九轻轻一伸手，将这红香软玉护入怀中，他一低首，霎时四目相对。</p>

只见那双眼睛如无星的暗夜，无底的深井，无悲，无喜，无光。</p>

果真是盲女。裴九心底一声轻叹。</p>

他的手缓缓落往那张金色鸟面，正待轻轻掀开一睹芳容。</p>

可不知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手又移了开去。</p>

那女孩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仿佛这世界只要没有铃声，就一切都与她无关。</p>

裴九再次垂首，细细端详着她的眼眸，和裸露在金鸟面外不多的、微微泛红的面颊……</p>

突然他一眯眼，蓦然低头，狠狠地朝那火般双唇吻了下去。</p>

怀中轻颤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p>

红云随风散，凤凰出昆仑。</p>

不知过了多久，裴九才抬起头来。</p>

只见那双眼眸暗沉依旧，但微红的肌肤此刻却已血色全无。</p>

裴九微一偏首，口中吐出三道金芒，钉入身下软毯，竟是三根寸许金针。</p>

“姑娘好身手，裴九差点大意了。”</p>

裴九揽着红云的手臂未动，指尖却暗自扣住她腰间大穴，令她动弹不得。</p>

“无名无姓，听铃凤舞？这手法和做派，不知裴某得罪了影阁的哪一位金主？姑娘的身手，定然是影凰了吧……”</p>

他口中影阁，是九州极其神秘的暗杀组织，只要付得起酬劳，就能如愿让任何一个人在这世上消失。</p>

影阁杀手根据委托的难度，又分为影雀，影雁，影鹫，影凰。</p>

传言小到街头斗殴，大到改朝换代，只有付不起的代价，没有影阁完不成的委托。</p>

裴九另一手为自己斟了杯酒，一边轻饮，一边凑近她耳边缓缓低语，仿佛在说一些与己无关的谈笑之事。</p>

“姑娘身世既是编造，想必并不是真的盲哑了，我扣你穴位只是为防后手，姑娘为何不说话？”</p>

“啊，我知道了，想必是怕露破绽被我看出，所以姑娘不惜重手对自己用了药，此时此刻是真的又盲又哑了吧？”</p>

“……姑娘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仍然看出来了？我偏不告诉你，让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是不是坏得很？”</p>

“……算了，我怎舍得对姑娘如此呢，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没看出来，我就是想亲你了……没想到暗器竟在你口中，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现在看来上天也不舍我死啊……”</p>

“你既来自影阁，你想杀我？可我这人，为了美人一笑，什么都舍得，唯独惜命……今日恐不能让姑娘如愿了，我会找出买凶之人，杀了他，姑娘就不用杀我了，届时我再与姑娘把酒言欢，可好……”</p>

裴九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了。</p>

三刻后，穴道已解，药效亦已尽。</p>

她眼前的漆黑逐渐清明起来，万物再次恢复了颜色。</p>

裴九早已不见踪影，空留风抚红云，香沉残盏。</p>

她轻抚着脸上的金鸟面，耳边尤似还回响着他的低语：</p>

“既然今日姑娘无缘见我，我也不见姑娘。裴九只当此生缘尽，但求来生能得姑娘先看我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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