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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似蹙非蹙，眼中像是泪光点点，又像是秋波微微，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红唇抿得极薄，那妆容虽喜庆艳丽，却仍然遮不住主人满面不安。</p>
啪的一声，剑九手中的秤杆掉在了地上，那红色盖头也轻飘飘地跌落下来，覆在新娘脚边。</p>
这……这竟是……！！</p>
看着他眼神大变，新娘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被击溃粉碎。</p>
他怎么如此看我，是我模样不堪，还是他发现是我而不是她，心中失望……</p>
这竟是他的母亲！</p>
眼前的新娘，赫然正是年方十八的裴何氏，闺名何若，乃是当朝大学士何原府上千金。虽然面容稚嫩年轻，但剑九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p>
新娘是他娘亲，那此刻的自己，难道是……！</p>
剑九心中巨震不已，却又看见面前的何若睫毛低垂，只是看着地面，两道泪痕沿着她的面颊滑落，簌簌掉在膝头，隐入嫁衣不见。</p>
她此刻已全然不知所措，再也不敢看他，只是默默流泪，看得剑九心头一揪，万分不忍。</p>
他此生已见母亲为自己流泪太多，已是亏欠难释，如今重逢，哪里还舍得再看她半分悲伤神色，便立刻半跪在她面前，抬手将她脸上泪痕轻轻拭去。</p>
许是他的动作过于温柔小心，何若虽觉有些意外，心头却倍觉温暖感动，于是也收住了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起身坐在自己身旁。</p>
“好端端的，为何哭了？”</p>
“裴公子，对不起……”</p>
她还未说完就被剑九轻轻截断：“你我今夜既已结成夫妻，便呼我名字吧。”</p>
“嗯，云天……”</p>
果然。看来自己不知为何，竟时光回溯二十余年，变成了父亲年轻之时。</p>
“我方才见你神情，以为你见此番是我而不是姐姐，心中失望，所以……”</p>
“我并未如此想，你多心了。”</p>
“云天，我知你是安慰我，姐姐比我性格开朗些，小时候玩耍也是你们一起的时间更多。这次父母之命，姐姐虽气，但也无法。我只是心中愧疚，好像抢了她的一般，不知如何自处。”</p>
何若言语竟如此熟悉，不由让他想起了那日与凤见画阁相遇。不知为何，这次他突然生出些许争夺之心，不愿再让旧事重演。</p>
“那若是没有父母之命，你要让与她吗？”</p>
何若呆了一呆，好像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直接问出口。可她默然半晌，似乎真在认真思考此事，双手不由抓紧膝头衣裙，小声道：</p>
“……我不愿意。”</p>
此刻她面上泛起一阵潮红，那动人之色竟盖过了胭脂喜服。看在剑九眼中，只是心头一阵温暖，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何若，久久不愿松开。</p>
他虽不知父亲当年是何心意，但母亲想必是极爱他的吧……</p>
他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来，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梦，而他方自从梦中惊醒。</p>
“云天，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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