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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p>
他拿她没有办法，只觉得她再这样哭下去，自己也会愈加难受，“觅觅。”</p>
她扯乱他的衬衣，潦草地擦着眼泪，“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这些……”</p>
他暗暗叹气，安慰了一句，“别哭了，觅觅。”</p>
封诣寻忽然想，她老是哭，视力是不是要越来越差了？</p>
他眼眸微垂，无可奈何地去吻她的眼角。</p>
为什么，从来不跟她说这些事呢？</p>
他怎么也学她，喜欢隐瞒呢？</p>
不是因为什么丢人，不是因为那是难堪的过去。</p>
“因为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我知道你心软，可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愧疚，我知道，你也很容易愧疚，然而愧疚，永远只是愧疚，它不是爱，不是喜欢，我只需要你坦坦荡荡地说喜欢我……”</p>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p>
正如他们这几年别扭的相处方式那样，他明知道她只是嘴硬，却还是不满足。</p>
他永远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贪心。</p>
让她愧疚，让她来怜悯他，或许当真能够求到她的爱。</p>
可他又别扭地不想要这样的爱。</p>
他也，舍不得让她为他愧疚。</p>
就好像，此时此刻，舍不得看她哭一样。</p>
明知道，她现在就是那么一个容易流泪的人，可他还是会对她的眼泪感到心碎。</p>
迟觅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狼狈不堪的脸，喃喃着，“对不起……”</p>
他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p>
她喘息艰难，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真的会很痛苦，我能感觉到，你那样子，一定很痛苦，我一想到你吃不了饭，我就无法呼吸……我在伤害你，全都是我的错……”</p>
不能没有他，一切的幸福都得要与他有关。</p>
十年前如是，而今也如是。</p>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跟你说真话。”他轻声说。</p>
如今再去计较对与错，已毫无意义。</p>
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自己的卑微与罪过。</p>
“不是愧疚，是心疼……”</p>
抽噎之中，她缓缓说着。</p>
于他的痛苦，她最重的感情，永远都不是愧疚那么简单。</p>
他抱住她，“嗯，我知道。”</p>
微风掠过草皮，恰到好处的天气，蓝天白云下，一股泥土草木的清香在风中飘荡。</p>
迟觅忍不住，又道起歉来，“对不起……”</p>
封诣寻看到，远处的母亲，正在对着这边拍照。</p>
他收回视线，闻到熟悉的发香，缓缓将手掌，搭在怀里女人的脑后。</p>
“别说这三个字，我的命，其实是你的，所以，别跟我说对不起了。”他说。</p>
就算当初，他真因为失去她，而一败涂地，她也不需要为此感到惭愧。</p>
是她让他活着，那么她就有权要他死。</p>
他永远，永远也舍不得怪他的觅觅。</p>
他只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贪心。</p>
“别再哭了，觅觅。”</p>
一句，很轻的话。</p>
她听到这句话，刚收住的眼泪又要落下来。</p>
早就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他总是不会拒绝她。</p>
她也正是在这份纵容之中，一次次地伤他气他。</p>
狼狈不堪的她，扯着他的衬衣，像是没有伸出爪子的小猫，在他胸前抓挠。</p>
她擦着脸，叽叽咕咕似的说着，“好像，把你衣服弄脏了……”</p>
他低头，看着妆有些花的她，“我带你去洗洗脸。”</p>
她弱弱地应了一声，“好。”</p>
然后，跟着他往主楼西侧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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