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交锋（2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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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得了小黄门的信，当即脸色白了下来。许相是当世大儒，最重德行与风骨。自己这算是撞他枪口上去。</p>

少年天子忍不住埋怨，刚刚你为何不说清楚。</p>

小黄门心里也苦，您自个话只听一半，现在又怪起别人。</p>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看着还在发愣的小黄门，少年天子火急火燎的赶去崇政殿。</p>

他做了三年多的傀儡天子，在认错方面他可是业务纯熟，首先便是跟高太后道歉，词意恳切，配上微红的双眼，很是唬人。</p>

高太后也不想太跟他计较，既然天子已经铺台阶了，她也便搀着天子的手下去。</p>

一向温和的许相倒是难得唱了一次黑脸，还将自己的官帽摘去，跪在地上。</p>

“大梁以孝治国，天子对太后最基本的恭顺都无法做到，这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失职，恳请皇上同意臣仡佬还乡。”许相还在解自己身上的衣袍。</p>

高太后和天子都愣在当场。</p>

尤其是天子，立马过来将许相搀扶起来，在一次表明他错了，驳回许相的离职申请。</p>

开玩笑，即便许相想要撂挑子不干了，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孝的名头，逼着宰相辞职。</p>

自己这名声那可以不要了。</p>

他是坚决不会同意。</p>

高太后那边也有些慌神，满朝文武她最信赖地便是许相，他若是挂冠离去，自己又如何能支撑得住。</p>

高太后立即接过天子的话头，两人一起挽留，一时间又重归母慈子孝的场面。</p>

申鹤行和陆时雍则站在一旁矜默不语，最后高太后将他们挡在台前。</p>

高太后看着站在一侧垂眉敛目的青年，倒是笑了起来，“你便是陆老尚书的孙子。”一只手狠狠拍在桌上，“你好大的胆子！”</p>

高太后以为陆时雍会跪下讨饶，谁知眼前的年轻人，稳稳立在一侧，全然不在意。</p>

“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p>

“奉谁的命令。”</p>

“自然是邱将军，青州军许久不曾拿到朝廷给的补给，但青州军不能没饭吃，邱将军便要在下查一下，理清当年那笔糊涂账。”陆时雍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邱将军，他是端世家不错，谁让他刚开始没立即给他配备足够的人手。他才不会做好处别人拿，锅他一个人背的意思。</p>

对上邱将军，高太后果然气短上一节。</p>

邱定坤当年为了避免自己走上于青的老路，他不成亲，不要孩子，不回京城，死窝在青州军，整个人就是一块滚刀肉。</p>

陆时雍接着道：“太后您的胞弟在西府侵占800亩军田，改军户为佃户耕种土地。整个西府其他世家莫不进行效仿。在下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p>

高太后脸色瞬间不好，她的母家变成了他口中的那只鸡。</p>

高太后站起来，走到陆时雍跟前，“你叫什么名字。”</p>

陆时雍的身子弯得更低了，“在下名叫陆时雍。”</p>

“很好，颇得你祖父真传。”</p>

申鹤行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以为陆时雍多少会委婉一些，谁知他这一上来便亮刀子。</p>

申鹤行出列打圆场，“到底是年轻了些，处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p>

高太后倒是打断申鹤行的话，只是看着陆时雍道：“看来你对当年哀家贬谪你祖父之事颇有微词。”</p>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敢有怨。”</p>

天子独坐高处，捧着一盏茶，茶雾袅袅，到不辨喜怒。</p>

许相看了一眼天子，很显然自己刚刚对他说的话，天子并未放在心上。</p>

何况纵容胞弟侵占军田本就是高太后御下不力，天子作壁上观他亦找不出疏漏。</p>

许相微微咳嗽一声，“陆小友，我知你想要革除弊病之决心，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借由酷吏手段行事非君子所为。”</p>

许相看着眼前的青年缓缓道：“即便你们有任何不满，应当先上折子过来，交于三司商议，三司长官根据你们奏报的内容酌情行事。”</p>

陆时雍笑了笑，难怪那时候自家祖父给许相公的评价是一介书生耳。</p>

“若是真如相公所言，青州军等不到朝廷的拨款，拿不回侵占的军田，二十万的青州军靠什么过活？许相您告诉我。”</p>

许相瞧着他眉眼间的流露出的锋锐，倒有几分故人的影子。</p>

许相未置可否，淡淡说道：“陆老尚书当年坚持的新政，完全是祸国害民之政！而今全面恢复与民休息，对外也不会像先帝在时那般强势，青州军现下守成即可，如有必要也可进行裁撤。”</p>

申鹤行当即提出反对意见，“若没有新政，朝廷哪有多余的银钱，充盈国库，豢养军队，夺回西府三镇！就连你我的俸禄都离不开新政！”</p>

“现如今朝廷奢靡成风，不知何为朴素。基层新政官吏对百姓横征暴敛，只为完成上头求财之任！”</p>

“八百里急报，八百里急报！”</p>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递到天子手中，天子展开一看，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迅速一平，他给陆时雍打了一个眼色，此番你怕是不好收场。</p>

高太后将奏报看了之后，狠狠觑了眼陆时雍。</p>

挨个将奏报递给许相和申鹤行。</p>

高太后道：“传令下去，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崇政殿议政。”</p>

陆时雍接过奏报看得分明，西夏那边的小殿下得急症去世，他的阿达将小殿下的死归结于大梁，现下他们兵临城下，交出陆时雍，今后的岁币翻一倍，并且退回西府三镇。不然他们的铁骑便会踏破山河，直取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