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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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的褚秀宁将药碗搁在桌上,先净了手,这才缓缓掀开帘子,咳嗽声更加清晰地传了出来。</p>
榻上之人五十来岁的年纪,面色憔悴苍白,双唇也几乎没有血色,瘦骨嶙峋。</p>
“来,先把药喝了。”褚秀宁将何善小心地扶了起来,用汤匙一勺一勺地将温热的汤药喂他喝下,咳嗽声这才平息了不少。</p>
“阿宁。”何善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握住了褚秀宁的手。</p>
“我等了大半辈子才终于等到你出宫的这一天,若不是怕这副残躯拖累你,我真是恨不得现在便与你拜堂成亲。</p>
待我走后,将整个通运钱庄托付给你,既能保你后半生的荣华,也不枉费了我这一生的心血。”</p>
褚秀宁带着些许细纹的眼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意,一边揉搓着何善冰凉地手心,一边轻声道:</p>
“你莫要忘了,我是宫里出来的人,什么富贵荣华没有见过?我待你好,可不是贪图你这些家业。”</p>
何善苦笑一声,“我倒真希望你有所贪图。”</p>
褚秀宁扶着他躺下,又去帮他按压脚底的穴位活血,目光变得有些悠远。</p>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长街上,我替兰妃娘娘出宫采买,到了你的绸缎庄里,你竟然不愿收钱,我当时还道你是有何算计阴谋,险些再也不敢去了。”</p>
何善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二十余年前,二人初见时的情景,那时自己还没有创办起后来的通运钱庄,只是一名小小的绸缎商人。</p>
苍白的脸上不禁涌现淡淡的笑意。</p>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彼时见你便觉心动,又不知该如何表示,只想将最好的衣料送与你穿,没想到竟将你吓跑了。</p>
不过若非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我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钱庄的生意,走到如今的位置。”</p>
“是啊。”褚秀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你的身子也累垮了。”</p>
“可是因祸得福,才能有这段时日你在身边日日相伴。”</p>
何善看向褚秀宁,忽然用带了几分调侃的语气道:不过宁儿,我何善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如此大的家业放在你面前,你果真半点也不想要?</p>
你瞧方儿与弘儿,为了此事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彼此,你倒是弃之如敝履。”</p>
褚秀宁的眼底却是一片看透世事的淡然,轻轻推开窗户,看向外面满庭的芳菲。</p>
“要享受多大的荣华,便要承担多大的责任。皇宫已经困住了我的前半生,难道你要用这钱庄再禁锢住我后半生的自由么?”</p>
“你那两位侄儿,不论争得多厉害,也终究是你们何家的人,无论是谁继承家业,旁人都说不得什么。</p>
至于我……只要你还在一日,我便陪你一日。若哪日你真的不在了,我便离开京城,去外边的地方看看。”</p>
何善故意长叹道:“唉,还以为你要给我殉情呢。”</p>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般幼稚。”褚秀宁斜睨他一眼,嗔怪道,眼底却是一片柔情。</p>
“你我都在这京城的牢笼里磋磨了大半生,既然此生无法共度,那我便替你去瞧瞧那些我们都不曾见过的万里锦绣,湖海山川。待我也去了下面,再一样一样慢慢讲与你听。”</p>
两人相视而笑。</p>
褚秀宁的目光落到房门处,见门外似乎有个人影晃动,便走过去打开门,果然瞧见易管事正后在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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