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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七彩的光。</p>

是花灯!</p>

茶楼的大门外,那条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两边,虽然那些摊贩早已经撤回,行人也纷纷散去,可花灯却挂满了两旁的树木,甚至在一些地方支起了高大的木架,架子上也挂上了各色各样,五彩斑斓的花灯。</p>

风停雨歇,空中只飘着些微的雨丝,给人来带阵阵凉意,而那些花灯却在这样的时候亮了起来,一下子将还未从风雨晦暗天色中走出的大街照亮了。</p>

离儿惊喜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看了好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窝。</p>

我也惊呆了,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向了裴元灏。</p>

他背着手站在台阶上,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一声淡然的得色巡梭了一番周围,然后低下头看向离儿。</p>

离儿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他:“是给我准备的吗?”</p>

裴元灏含笑道:“喜欢吗?”</p>

“……”</p>

这一次,离儿已经惊喜得连喜欢还是不喜欢都答不出来了,只是又转过头去,看向周围那些在斜风细雨中不断摇晃着,闪耀着七彩斑斓的光芒的花灯,一下子跳下了台阶,欢喜的跑过去看。</p>

一旁撑着一把油纸伞的侍从唬得上前,将伞撑在她的头顶。</p>

裴元灏也微笑着走了下去,刚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p>

站在台阶上的我,一时间还没有从惊愕的情绪中醒返过来,见他看着我,我也有些茫然的,愣愣的看着他。</p>

他想了想,往我走了一步,走到台阶下我的面前。</p>

“再陪我一会儿。”</p>

“……”</p>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刻意的温柔,也没有祈求,仿佛只是平静的说出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p>

但站在雨中的他,鬓发渐湿,眼中似乎也落入了细雨,流光闪过时,千言万语都在那一刻说尽了。</p>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看着周围那晃晃悠悠的花灯,闪耀出了一片绚烂的流光,而他站在流光当中,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也融入了所有的光芒,变得温柔了起来。</p>

沉默了一会儿,我终究没说什么,只轻轻的走下了台阶。</p>

|</p>

暮色降临,但雨丝却始终没有断过,时不时的在人的脸颊上拂过,手指尖穿过,带来阵阵润泽的凉意。</p>

街上的行人,甚至也多了起来。</p>

这样的花灯,在一个非年非节,甚至是落雨的傍晚出现在扬州的街上,甚至是在一场瓢泼大雨之后立刻就出现,比仙法还要让人震惊,大家都纷纷的走上街头,有的撑着油纸伞,有的索性就漫步在细雨中,欣赏着这难得的奇景。</p>

而这些人群当中,就有我和离儿,还有做成这一幕奇观的裴元灏。</p>

天色将暗未暗,天边又似有霞光出现,我们撑着油纸伞混迹在人群当中,丝毫没有引人注意,离儿一路蹦蹦跳跳的,看看这边的荷花灯,又看看那边的兔子灯,甚至跟一群小孩子一起去围着走马灯看上面的小人儿都看了半天,我和裴元灏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她一张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被灯光一映,更红得像苹果一样。</p>

我站在那里,看着离儿欣喜的模样,又看着走马灯那不断旋转,仿佛轮回一般的画面,一时间有些怔忪,而这时,身后传来了他微微暗哑的声音——</p>

“朕记得十几年前,扬州也有过一场花灯会。”</p>

“……”</p>

“小年夜,人人自危的时候。”</p>

“……”</p>

“你记得吗?”</p>

“……”</p>

一瞬间,记忆中已经被尘封的那些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就像是那盏走马灯一样,迫不及待的在这一刻上演。</p>

而我也感到一阵刺痛,自胸口传来。</p>

原本想要说不记得了,但这句简单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因为那场花灯会不是别人办的,而是我心中的大英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的那些记忆,我不能忘却,甚至连说一声“忘记了”,似乎也是对他,对往事的亵渎。</p>

沉思良久,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p>

“可惜,朕没有见到。”</p>

“……”</p>

对,那一场花灯会,他没有看到,我们也已经得到了他离开扬州城的消息,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去江南其他几个省调配药材,想要让薛慕华配出能够抑制瘟疫的药。</p>

那一场留在许多扬州人记忆中的花灯会,他没有见到。</p>

我的眼神越来越黯淡。</p>

“那个时候,朕还只是一个皇子,而你——”</p>

眼看他要说出当年的那些事,我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个时候,也还没有离儿。”</p>

他看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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