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6章 相见，真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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査比兴看着我，说了两个字：“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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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p>

总共算起来停留了不到一个时辰，交代完了赵淑媛的事，吃了一顿晚饭，便又拎着自己的蓑衣往外走。我送他到门口，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黑漆漆的，只有在很远很远的天边透出了一点淡淡的红影来。</p>

他笑着说：“明天应该不会下雨了，会是个好天气。”</p>

我忧心忡忡的道：“你赶了那么久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又这样回去，身体怎么受得了。”</p>

他嘿嘿的笑着：“有大小姐的这份心意，再熬一个晚上也不成问题啊。”</p>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p>

“别胡说八道。”</p>

“嘿嘿，不胡说，不胡说。”</p>

跟着他来的人已经把马牵到了门口，他让两个人跟着赵淑媛坐的那辆马车慢慢的回去，其他的人跟他仍旧要快速赶回京城，交代完，又回头看着我：“大小姐这一路上，更是要多加小心了，万一打起来，牵连到了这边——”</p>

他说着，看向立得远远的文虎他们：“他们，都还得用吗？”</p>

“你放心，都是皇帝选的人，还是得用的。”</p>

“不管怎么样，早日到西川，这样我和老师也都不用担心了。”</p>

“嗯。”</p>

“还有一件，”他说着，又上前了一步，轻轻的在我耳边道：“刘师哥那里，大小姐多花一些心思。”</p>

“……”</p>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p>

我正要问他，而他已经快步走出去，翻身上了马，其他的那些人也都上马，全都列队整齐的，一听见我们就听着马蹄跺着地面发出的沉闷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急促的感觉，他握着缰绳，又回头看着我：“大小姐，战火未必只往京城烧，你一定要留神！”</p>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一夹马肚子，坐下的马像一支离弦的箭，立刻飞奔了出去，紧接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策马飞奔，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p>

我站在驿站门口，看着他们的影子迅速融入到了黑夜里，一时间还有些恍惚。</p>

査比兴，他刚刚的那些话……</p>

太上皇，战火，刘轻寒。</p>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我的脑子里不断的翻腾着，缠绕得像一团乱麻。</p>

我在外面没站一会儿，到底夜深露重，素素担心我着凉，很快就把我拉了进去，回到大堂的时候，赵淑媛还一个人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那盏烛火，那模样倒有几分娴静之感，一点也不像疯妇。</p>

我有点难以想象，她每夜到刘宅外面去哭泣的样子。</p>

那驿官站在旁边，这个时候才陪笑着道：“这位贵人可真是来的快去得也快，还说收拾一间屋子给他住呢，谁知就走了。”</p>

我听着他的话里有些抱怨的意思，但还没来得及安慰他，旁边的素素就轻声对我说道：“正好，不是刚好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吗，就让她去住吧。”</p>

我看了一眼赵淑媛，原本要点头，但一想，又摇了摇头。</p>

“怎么了，大小姐？”</p>

“她人不太清醒，一个人住的话只怕不好办。”</p>

“那怎么办？”</p>

“让她跟我住吧。”</p>

“啊？”</p>

素素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万一她晚上闹起来，闹着大小姐了怎么办？”</p>

我笑了：“我这样的，还怕她闹吗？”</p>

一边说着，我一边走到赵淑媛的身边，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淑媛娘娘，你跟我上去吧。”</p>

她倒是很顺从，自己伸手就拉着我的胳膊，我扶着她，让素素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慢慢的到了楼上，进了我的房间，我拉她到桌边坐下，又让素素弄来热水，给她清洗了一番。</p>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直安安静静的，那双柔和的眸子望着我，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在回忆。</p>

我最后让素素拧了一把帕子来，给她细细的擦手。</p>

她的手，就是一个老人家的手，枯瘦，皮肤很感，手背上青筋凸起，看起来像是她这个人，经受了不知多少的苦难，我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指缝，正要把手帕拿给素素，突然，那只手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p>

我一愣。</p>

回头看时，赵淑媛正定定的看着我的手，然后，她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向我的胳膊，肩膀，最后看着我的脸。</p>

我也看着她。</p>

微弱的灯光下，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容来，她笑得格外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慈祥：“青婴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