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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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p>

陶二把清蒸鱼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食盒中布下这么多法阵，就为了装一条清蒸鱼？</p>

“步仙尊为什么要送清蒸鱼给你？”</p>

“上次我就说过呀。”</p>

玖茴把鱼端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他借以怀念过去的工具。”</p>

“步庭自拜入九天宗，便被上一代宗主收为关门弟子。</p>

他十八岁筑基，三十岁结丹，五十岁修为就已达元婴境，他与秋华齐名，被修真界无数人当做飞升的希望。</p>

他们看过世间最美的风景，也接触过世间最优秀的人，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为他神魂颠倒。”</p>

玉镜看着桌上这道清蒸鱼：“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仙尊，若待一个人有半点特殊，便能让人浮想联翩，甚至为之癫狂。”</p>

“见到你这么清醒，为师很欣慰。”</p>

玉镜伸出筷子，把鱼头与鱼身分开：“你才十八岁，不要在意高位者点滴的特殊。</p>

因为他们可以随意对任何人特殊，而你的修行路只能在自己脚下。”</p>

“我明白的，师父。”</p>

玖茴夹起一块鱼腹的肉：“鱼肉可以吃，但不可以让自己做鱼。”</p>

坐在玖茴身边的祉猷尝了一筷鱼肉：“不好吃。”</p>

他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嘴角：“鱼养得太老，不够鲜嫩。”</p>

“不好吃吗？”</p>

陶一连吃两大口：“我觉得挺好吃。”</p>

祉猷淡淡道：“是吗？”</p>

陶一悻悻地放下筷子：“也……也不是特别好吃。”</p>

“步仙尊确实长着一张好皮囊，不过已经有七八百岁的年纪，对你们这些年轻人而言，称得上是老男人了。”</p>

陶城主笑呵呵道：“男人嘛，年岁上来就喜欢怀念一下年轻的过去。”</p>

幸好玖茴姑娘是个清醒人，不用玉仙尊操心。</p>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如玖茴姑娘这般活得明白，不然修真界也不会屡屡传出清冷仙尊与俏徒弟的故事。</p>

“修行无岁月，修为越高深活得越久，步庭倒也不算什么老男人。”</p>

玉镜忍俊不禁：“不过话糙理不糙，陶城主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最了解男人的只能是男人。”</p>

陶一拿眼角余光瞥他爹：“爹，你可别有什么年少美好回忆，不然我会告诉娘，让她打断你的老腿。”</p>

“你这个不孝子！”</p>

陶城主脱下鞋砸陶一：“老子跟你娘从小青梅竹马，就算老子有美好回忆，回忆的也是你娘，你别给老子无事生非！”</p>

陶一侧身一躲，不小心撞到祉猷身上，祉猷往前避了避，撞翻了桌上的清蒸鱼。</p>

玖茴举着筷子，看了看被打翻的清蒸鱼，又眨巴着眼睛看祉猷。</p>

“这是意外。”</p>

祉猷从纳戒里取出一盒吃食，推到玖茴面前：“赔你。”</p>

他拿走玖茴手中的筷子，挥袖把清蒸鱼扔了出去。</p>

玖茴探头见鱼落进一条河里，才扭头说祉猷：“不要高空抛物。”</p>

祉猷把桌上筷子都收起来：“知道下面没人我才扔的。”</p>

飞这么高，他看都不看怎么知道下面有没有人？陶一怀疑祉猷在吹牛，但他不敢说。</p>

不过有一件事他算是看明白了，祉猷仙长是真的不喜欢这道清蒸鱼。</p>

归心似箭，路上众人没有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路。</p>

把陶家父子三人送回桃林城，玖茴师徒三人连飞行法器都没有下，直接回了望舒阁。</p>

知道他们回来，长老们带着徒弟赶来，聚在一起用了顿大餐，顺便分了分师徒三人打来的秋风，才心满意足带着徒弟离开。</p>

“师父。”</p>

玖茴摸了摸鬓边的猫戏飞鸟钗，走到玉镜身边：“徒儿有件事……”</p>

“望舒阁弟子修行讲究自在缘法，只要不残害同门，不伤害无辜，便由你们去。”</p>

玉镜伸手帮她扶正发髻上的猫戏飞鸟钗：“为师可不想管你们小辈的那些小事，只要不给宗门惹出祸事来，便一切随缘。”</p>

“若是惹出祸事……”</p>

“你可知为何宗门记载中，历代弟子都没有惹出祸事的？”</p>

玉镜温柔一笑，“因为惹出祸事的弟子，怎么能算望舒阁的人呢？”</p>

玖茴瞪大眼睛。</p>

“被吓着了？”</p>

玉镜轻笑一声：“为师逗你呢。”</p>

玖茴：“……”</p>

“宗门记载中没有惹出祸事的弟子，是因为我们望舒阁从来没有弟子惹出大麻烦。”</p>

玉镜拉着她站起身，来到摆放弟子命魂灯的大殿。</p>

大殿四面一行行命魂灯整齐排列，除了东面有十几盏灯还亮着，其他三面的魂灯全都灭了。</p>

“历代先辈的魂灯全都在这里。”</p>

玉镜取来三炷香向这些已经黯淡的魂灯弯腰祭拜：“我们望舒阁的宗门玉珏与其他宗门不同，我们的宗门玉珏里，有立派祖师爷飞升前留下来的剑意与法意。</p>

若是与我宗无缘的人，就算有再高的资质，也不能让玉珏发光。”</p>

玖茴取了香，跟在玉镜身后，向先辈们鞠躬上香。</p>

“你是年轻辈弟子里，把宗门玉珏点得最亮的。”</p>

把香插进香炉中，玉镜转身看玖茴：“无论是师徒还是同门，最忌讳的就是猜忌怀疑。</p>

为师性子懒散，不愿管小辈平日在做什么事，但为师相信，你不会做伤害宗门的事。”</p>

“人在最年轻的时候，若是没点自己的秘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p>

玉镜从纳戒里掏出几本破破烂烂的术法书，一股脑塞给玖茴：“拿去跟祉猷慢慢修习，如果不是什么动摇师门的大事，就不用告诉我了。”</p>

玖茴捧着术法书，赶紧把香插好。</p>

她随手翻开一页：“师父，我们宗门竟然还有清魂术、化形术这些失传术法的相关记载？”</p>

“那当然，我们好歹也是传承几千年的老宗门。”</p>

玉镜语气平常，仿佛自己拿出来的术法书就是路边话本：“不过记载归记载，能不能学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你的那些师兄师姐，没一个参透的。</p>

你把玉珏点得最亮，应该能比他们强些。”</p>

玖茴越翻越觉得，师兄师姐们学不会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这些术法实在太过高深，修为不够的人根本使不出来。</p>

“师父，祉猷把玉珏引得有多亮？”</p>

玖茴把书揣好，开始好奇祉猷与宗门的缘分。</p>

“可听说过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这句话？”</p>

玖茴点头。</p>

“你如果是皓月，祉猷就是那萤火之光。”</p>

玉镜叹息一声：“修真界一代不如一代，与我们望舒阁有缘分的弟子本就稀少，为师也就不挑剔了。”</p>

萤火之光，虽小犹荣嘛。</p>

当师父的人，不好太苛刻的。</p>

“早些回去休息，再过几日就是凡人最看重的除夕节，接下来的半个月，你跟祉猷都不用去长老们那里学术法，没事就跟师兄师姐们出去逛一逛。”</p>

玉镜对徒弟是典型的放养心态：“除夕一年只有一天，修炼什么时候都可以，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p>

“徒儿记住了。”</p>

听到连续半个月可以不用学术法，玖茴的眼睛都亮了：“谢谢师父，徒儿告退。”</p>

“去吧去吧。”</p>

玉镜轻笑一声：“记得告诉祉猷一声。”</p>

“知道啦。”</p>

声音还在，人已经跑出去老远。</p>

这才对嘛，世上哪有真心喜欢上学的孩子？</p>

玖茴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小院，见隔壁院子烛火还亮着，就知道祉猷还没睡。</p>

她跳过篱笆，在门上敲了敲：“祉猷，你睡着没有？”</p>

房门打开，祉猷侧过身：“进来说。”</p>

“明日我去逛桃林城，你要同我一起去么？”</p>

玖茴把师父给的术法书掏出来放到桌上：“接下来半个月不用去长老们那边上学，这几本术法书是师父给的，让我们照着慢慢修炼。”</p>

“明日？”</p>

“嗯，有什么问题么？”</p>